「帝君與龍族公主的結婚大典茲定於道歷甲辰年丙寅月甲辰日永結同好，眾仙鹹祝……」

 

萬年鑽石王老五的帝君宣布自己將和龍族公主結婚。

 

眾仙哗然。

 

老龍王領旨的時候，激動之下把天庭哭成汪洋大海。

 

其他神仙各顯神通，飛的飛遁的遁。

 

我作為水母，扛起了在龍王眼淚裡搶險救災的大旗。

 

化成原形，把一群法力低下的仙侍撈起來。

 

其間有個膽大包天的仙娥，趁亂偷偷 rua 我的傘蓋，rua 得我鬼迷日眼的。

 

Advertisement

以至於我跑去找長生天君的酒吃時，跟他翻來覆去地哭訴。

 

「嗝，她，欺負，嗝，欺負老實水母！」

 

長生天君眯著眼睛，嘴巴因為憋笑有些鼓：「往好處想想，你的本體沒有毛，不至於被 rua 禿嘛。」

 

「嗝，這，這個變態！快按到我的生殖腔了。我，我不幹淨了，嗝！」

 

他撲哧一聲。

 

我生氣了：「你個壞，壞老頭，一直在笑，就沒停過！」

 

「我想起高興的事情。」他鼓著嘴說。

 

「你最好能編出來，你，你想到什麼高興的事情，不然以後我偷偷往你的酒葫蘆裡吐口水。」

 

他無奈地捋著胡須，問我：「帝君那個醋壇子怎麼不管管呢？」

 

「哼，他也是個壞東西。連頒旨都是我代他頒的。嗝，他說要準備結婚典禮，那天壓根就沒來。」

 

說著說著，我酒醒了一半：「等等，你不知道這件事嗎？」

 

我揪住他的胡須：「好呀，你曠工沒去！」

 

他舉高雙手討饒：「好水母喲，饒過老仙這一回，別告訴帝君行嗎？」

 

「饒過你也可以，但是你得……」

 

我轉了轉眼珠，然後說：「你得告訴我帝君在哪裡。」

 

算算日子，打那天起我可有足足十日沒見過帝君。

 

我若是個肉體凡胎，這會小小水母都該有一打了。

 

「當然，我絕對，並非，必不可能是思念他，我隻是覺得他也在找借口曠工。」

 

迎著長生天君越發玩味的目光，我躲躲閃閃地低下頭：「他怎麼能丟下我一個人在凌霄寶殿加班，自己偷偷享福。你說他是不是壞？」

 

長生天君一本正經地點點頭：「清蒸大老爺，你這話非常有道理。我建議你速速去瓊英池逮捕他。」

 

「啊？」

 

「你信老仙一句，他準定在瓊英池。」

 

8

 

瓊英池，我第一次遇見帝君的地方。

 

那天，我浮上池子想看朝陽，卻看見流雲彩霞翻騰中，一抹紫氣東來，化作一個腹部受傷的身影。

 

靈智初開的我難以形容那一眼的驚豔，隻知道天地都為之失色。

 

良久，才呆呆地伸出觸手，堵住了他的傷口。

 

他彎著眼睛，對我投下比池水還溫柔的目光。

 

然後，淺淡而秀美的唇瓣開合，對我說……

 

說了一句什麼？

 

「小水母，你為什麼會到這裡來？」

 

對，就是這句話。

 

一雙結實有力的手穿過回憶將我從池中抱起。

 

我迷迷糊糊中，好像看見了那個十天找不見半條影子的可惡帝君。

 

他還敢笑吟吟地揪起我的觸手，捏住不放。

 

太可惡了！

 

要是我能生物放電，我非得在池子裡放個大的。

 

「怎麼喝成這樣了小水母？本君看你就是想被綁成蝴蝶結吧？」

 

酒精在我含水量超過 95% 的身體裡流轉過了全身。

 

我的身體微微發熱，一肚子婉轉的話隻剩下帶著蒙眬醉意的埋怨：「你，你為什麼不來凌霄寶殿？」

 

我實在忍不住頻頻回頭，卻怎麼也不能在御座上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的眉眼帶著一絲狡猾的笑意，反問我：「我要成親了，還不得為我自己休個假，操辦一下嗎？」

 

好有道理，我無法反駁。

 

我甩了甩昏沉的腦袋，又問他：「那你什麼時候回凌霄寶殿上班？」

 

他親昵地撫摸著我的臉頰，嘴裡卻無情地說：「誰知道呢，畢竟新婚之後還要度蜜月，這一去便不知歸期幾何了。」

 

心髒處的酸澀湧上喉頭，阻塞了言語。

 

復又湧上眼眶，想化作某種液體流下。

 

我SS瞪大了眼睛，不想讓眼淚流出來。

 

偏偏帝君仍自顧自說：「等我組建了家庭，我便要和我的妻子成為最親近的人，凌霄寶殿也要給她置辦一個位置吧……」

 

我呆呆地想，那我呢？

 

我可是一直都坐在他的身邊，現在，這個位置也不能屬於我了嗎？

 

隨即終於忍不住，眼淚冒了出來。

 

在帝君驚異的目光中，我的身體迅速脫水，癟成一隻扁扁的水母。

 

一不注意就從他的懷中蹿溜到了瓊英池了。

 

一聲暴喝在我耳邊響起：「你不肯和我成親就是為了這隻水母嗎？」

 

9

 

我尚未分辨出來人是誰，一股巨力攪動著池水，把我一道卷了上去。

 

帝君眼疾手快，拎住我的脖子。

 

而我的一條觸手，被穩穩甩進來人的嘴裡。

 

見我看向她，她還刺溜了一下。

 

嚇得我趕緊把觸手從她嘴裡拖出來。

 

「這什麼味，怪鮮甜的。」她咂摸嘴巴。

 

帝君打斷她：「龍三公主，有何貴幹？」

 

龍三公主：「你那個婚詔到底怎麼回事？娶『龍族公主』？你可知我龍族一共有多少位公主？」

 

帝君臉上的笑容一閃而過：「老龍王的事情你比我更清楚。你那些異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而且，近期還會再添一位。」

 

龍三公主聽完，反而把矛頭指向我：「那她又是怎麼回事？你不想娶我可以。但是你要是敢整個什麼白月光給我的姐妹添堵，我抽S你。」

 

她解下腰間的鞭子，翻手在地上響亮地「噼啪」一聲。

 

帝君搖搖頭：「這你倒是可以放心。」

 

「你怎麼保證你不會和你的白月光虐身虐心幾百年，然後她把你甩了你心灰意冷娶我的姐妹讓她冷臉洗內褲又幾百年，然後你的白月光強勢回歸你又讓我的姐妹滾出你的凌霄寶殿……」

 

帝君沉默。

 

然後他撥通專線，call 了龍三公主的親娘。

 

龍三公主的親娘應該是在某島國度假，一接通先道了一聲：「莫西莫西。」

 

了解完前因後果，又是一句：「私密馬賽。」

 

轉而對龍三公主吼道：「你丫少看點言情小說！給老娘滾回來！」

 

10

 

龍三公主來去如風，剩下我和帝君大眼瞪小眼。

 

「不哭啦？」帝君抬手擦拭我的眼眶。

 

我有點蒙：「你不娶三公主？」

 

他點頭。

 

「但你還是要娶龍族公主？」

 

他又點頭。

 

我的眼淚有復發的跡象。

 

他低下頭，細碎的發尾撩過我的臉頰。

 

姿態隨意，眼眸卻幽深執著，語氣更是不容置疑。

 

「小水母，你既不想我離開你，又不想我和別人婚配。你到底想我怎麼做？」

 

他湊近，呼吸與我糾纏在一起：「你究竟想要什麼？」

 

我的眉心陣陣刺痛，直覺告訴我危險正在靠近。

 

帝君的手卻如銅鑄一般，不允許我退卻。

 

他第一次問我想要什麼時，半身浸在池水中，而我懵懂地蜷縮在他的懷裡。

 

觸手緊緊纏著的地方傳來光滑的觸感。

 

他的傷好得差不多了，這是要走了嗎？

 

我斷斷續續地表達自己的念頭。

 

「這裡什麼也沒有。你能帶我一起走嗎？」

 

帝君輕輕撫摸我的傘蓋，一路往下，在我內傘蓋的邊緣緩緩打圈。

 

又在我想要挪動身體時，快速地揩了一揩我的觸手，在末端停下。

 

仔細地揉捏、旋磨。

 

一陣似刺痛似酥麻的感覺，讓我情不自禁地蜷縮著觸手，想躲避。

 

他屈手鉤住我，不讓我走。

 

「別，我，我難受。」傘蓋張合，我從他的左腿遊到了他的右腿上。

 

他的呼吸似乎急促了幾分，又似乎沒有。

 

良久，他輕輕地嘆氣：「小水母，你知道跟我走意味著什麼嗎？」

 

「我隻是想以後也能和你說說話，不可以嗎？」

 

那時，他雖然沉默著，但眼神中分明流淌著失望。

 

正如現在一樣。

 

11

 

「我……」

 

帝君用指腹止住我的話音。

 

「好好想想，我的耐心不多了。」

 

他松手，我緩緩下沉，池水浸潤過我的身體。

 

酒精還沒散去的腦子無法分辨更多，隻知道要緊緊攀附著帝君緊實利落的腰腹。

 

「你抱抱我吧。我害怕。」

 

除了害怕被他留在瓊英池，還害怕什麼，我有點不清楚。

 

但我有預感，如果我想不明白這一點，後果非常嚴重。

 

帝君一動不動，仿佛化成一座凝望我的絕美雕像。

 

「我，我的觸手都讓你捏好不好？」

 

「不好。我要的從來不隻是這個。」

 

「那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的你能給嗎？」

 

我淚眼蒙眬地看著他。

 

帝君把我從水中撈起，一隻手拂過我的臉頰，用指腹捻開我的嘴唇。

 

他的臉在我眼中瞬間放大。

 

我的鼻腔、唇齒間盈滿了帝君特有的氣息。

 

雲霞、湖光、山色，全部搖晃成一團幻影。

 

偏偏帝君還時時停下，哄著我：「放松些。」

 

「帝君，帝君……這是要做什麼？」

 

「這是要你成為我的妻。如果你不願意，我便放手。」

 

但這樣他就要尋別人去了。

 

我努力仰著臉，身體微顫，細細的觸手隻能在驚濤駭浪中緊緊環著他的腰。

 

「我願意的……」

 

餘下的話碎成一聲聲無法連貫的喘息。

 

「英英，你既然答應了，便再也不能後悔，否則……」

 

我的觸手無力垂下，綿軟的身體在輕盈的水波中細紗一般起伏。

 

帝君又低笑了一聲：「你這觸手，緊要時刻如此沒用，該罰。」

 

我眼睜睜看著他把我的觸手揪住，含在嘴裡。

 

……

 

12

 

帝君預備辦一個盛大的婚禮。

 

但在此之前，他要先給我一個名分。

 

我滿頭問號被喜笑顏開的龍三公主抱在懷裡，旁邊是她同樣喜笑顏開的爹娘。

 

帝君：「本君這個妻子乃瓊英池所化的先天之靈，靈智增長困難。懇請二位收她為養女，用水靈之長的龍氣為她洗髓。」

 

龍王笑得合不攏嘴：「帝君所求, 豈敢不應？從今以後，她就是我的親閨女。」

 

龍三公主也說：「是啊是啊, 從今以後，她也是我最好吃……呃，最可愛的姐妹了。」

 

？

 

我似乎聽到了什麼令我害怕的話。

 

帝君：「二位能夠通融, 真是幫了大忙，以後你我就是姻親了，不必客氣。」

 

事情就這麼敲定下來，我一躍成為龍族公主。

 

智力也因為龍氣破開了冥冥, 得到增長。

 

我立刻抗議帝君抓水母打工是在進行動物表演。

 

他把蟠桃塞進我的嘴裡：「那我們放個假吧, 正好去度個蜜月。」

 

我點點頭, 度假好啊，我還沒去過其他地方呢。

 

「去哪裡好呢？」

 

他摸了摸下巴，忽然掏出輪回鏡看了一眼：「雲極上神輪回到哪裡了？嗯……這一世他是個書生。」

 

隨即他把我拎起來，抱在自己的懷裡。

 

「走吧, 我們下個凡，去當個皇帝皇後玩玩。本君非得讓他一輩子都考不上不可。」

 

帝君, 他還是那麼記仇。

 

番外·長生天君

 

帝君抗擊域外天魔，受傷後不知所終。

 

天庭人心惶惶, 動蕩不安。

 

我出手掐算, 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所在。

 

卻看見他抱著一隻水母泡在池子裡, 一臉享受。

 

我自以為活了萬把萬年，不會有什麼事情能叫我繃不住。

 

結果這小子告訴我, 他愛上了一隻水母，我當下老臉上的表情就無法控制。

 

「不, 指正一下，她不是普通的水母，她是這瓊英池在機緣巧合下催化出的先天之靈。」

 

我捋了捋胡須：「等等，她是不是水母先別說。老仙看她神智懵懂的樣子, 她真的成年了嗎？」

 

「帝君，您這是在犯罪啊！」

 

他嘖了一聲：「都說了是先天之靈，真算起來，她得有好幾千歲了。」

 

水母似乎聽見了我們的說話聲，在池水中緩緩浮動。

 

上半身是個嫵媚少女的形狀，蒙著淡粉色的、紗裙一般大而柔軟的傘蓋。

 

微微透明的大藍眼睛閃爍著夕陽的流光。

 

觸手和身體斑斓絢爛, 如仙似幻。

 

確實美麗。

 

帝君小心地把她抱在懷中，我一瞬間居然也產生了好想 rua 一下的衝動。

 

呸！

 

我真該S。

 

我在心裡扇了自己兩巴掌。

 

「老仙的意思是她的心理年齡似乎有點小啊。」

 

看了眼帝君緊鎖的眉頭, 我繼續循循善誘：「你看, 你愛她，但是她卻未必能懂什麼是愛。你和她的感情是不對等的。」

 

帝君的眸光黯淡下來：「正是如此。」

 

我偷偷揩了揩額頭上冒出的冷汗。

 

在心裡為自己點贊。

 

今天也維護了愛與和平, 公平與正義，我真棒！

 

「所以，我要親自教會她什麼是愛。」

 

下一秒，帝君鬥志昂揚。

 

我手一抖。　

 

教會她愛, 恐怕也伴隨著她會愛上別人的風險。

 

我想著, 但看了一眼帝君執著到有些陰沉的眼神，沒有說出口。

 

以後發生的事情證明。

 

小水母雖然腦瓜子不靈活，但是直覺還是敏銳的，帝君, 確實是個變態。

 

他才不會容忍小水母愛上別人。

 

我眼睜睜看著他天天把小水母拴在自己身邊，無奈又好笑。

 

算了算了。

 

帝君你就教吧，誰能教得過你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