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嚴理比前幾天更加瘦削了。

他嘴邊一圈胡渣，眼下烏青。

 

「琉鈺，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嗎？」

 

我點點頭不願和他多說，他深吸一口氣，拿起車鑰匙。

 

天空突然下起小雨，他看向我，眼尾有些紅。

 

「我是愛你的，琉鈺，你和童童為什麼不能好好相處。」

 

「她是個孩子就讓讓她，我們在一起10年，你就不能為我再委屈委屈……」

 

我聽著他的惡心言論，不想再和他吵，打斷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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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刮器打開吧，有些看不清路了。」

 

接下來的一路，我們都很沉默。

 

直到快到民政局時，他接到了一通電話。

 

「什麼？她能去哪裡？」

 

他握緊方向盤，手上的青筋暴起。

 

「一個小姑娘能跑去哪裡，今天還下著雨，你別急，先報警。」

 

聽著婆婆在那頭鬼哭狼嚎，我了解了事情經過。

 

童童聽說我今天回了家，她爸爸還帶我出來了，估摸著以為我們要復合。

 

小姑娘下著雨，離家出走，說爸爸不要他，她要去找媽媽。

 

可林嵐已經S了，而且是S在了國外。

 

她一個11歲的小女孩，能跑到哪裡去？

 

「既然你有事，那就把我先放下吧，我們改天再扯離婚證。」

 

看著他橫衝直撞的開車方式，我有些心驚。

 

我隻是想跟他離婚，我還不想S。

 

可林嚴理聽不進去我說的每一句話，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他女兒。

 

看著他越來越失控的精神狀態，我幹脆的閉上嘴，在後排閉眼養神。

 

好在警局那邊很快打來電話，說小姑娘被送往醫院，暈倒在路邊。

 

林嚴理又發了瘋的朝醫院開去。

 

開到醫院地下庫，他開門就要離開，我出聲喊住他。

 

「那我就先離開了，離婚的具體時間麻煩你盡快給我個回復。」

 

他這時才像是想起我，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林豔麗拖拽著我就朝病房走去。

 

「你等我解決完，我去看一下童童，我們再去。」

 

我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今天時間還早，如果能盡快領的話，我當然是希望快些，便跟著他一起去了。

 

病床上小小的孩子躺在那裡，打著點滴。

 

林嚴理的眼睛都心疼的有些發紅。

 

「琉鈺，你看，如果我們10年前有孩子，是不是也長這麼大了？」

 

我沒有接他的話，他捧著小姑娘的手，坐在床邊眼裡都是疼惜。

 

「琉鈺，你的性格太要強，你為什麼不能替我犧牲一下呢？」

 

我沒懂他什麼意思，他看向我眼裡都是期許。

 

「你看她躺在床上，這麼小這麼可憐，有沒有一絲心軟？」

 

「咱們一家人好好過日子好不好？我會讓童童尊重你，把你當親媽媽，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給童童生一個可愛的小弟弟或小妹妹。」

 

「我們一家四口，以後都好好的。」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這和剛剛他喊我上來的臺詞不一樣呀，不是說讓我等一下就帶我去領離婚證嗎？

 

我有些好笑。

 

「你如果不是說扯離婚證，我都不會跟你上來這一趟。」

 

這孩子躺在病床上是可憐，可如果他是我丈夫和別的女人生的孩子，那我就不會覺得她可憐。

 

我隻會覺得我自己可憐。

 

「你今天領不領？你不領的話我就先走了。」

 

8

 

「爸爸，你要和徐阿姨離婚嗎？」

 

病床上的小姑娘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她看向我的眼神都是敵意。

 

「你今天出去，原來是和徐阿姨離婚的。」

 

她蒼白的小臉浮現出笑意。

 

「我好高興。」

 

林嚴理痛苦的蹲下身子，問她。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兩全呢？」

 

「我愛你，也愛徐阿姨，我和徐阿姨以後生了孩子也會對你好的，你們為什麼就不能好好相處？」

 

我沒有說話。

 

有這個女孩在的時候，我從來不用多說什麼。

 

童童開始哭鬧起來，她一把拔下自己的針頭，強撐著爬下床。

 

「我不要她！我不喜歡她！她沒有對我不好，但我就是討厭她！」

 

「她搶走了你，讓媽媽S在了國外。」

 

女孩的巨大動靜吸引來了不少人圍觀。

 

我連忙打斷。

 

「首先，你媽媽是被你奶奶逼走的，我可不是什麼破壞別人愛情的第三者。」

 

小姑娘倒是聰明，什麼屎盆子都朝我頭上扣。

 

「其次，你媽媽和你爸爸分手後，是我不知道你的存在才和你爸爸結婚的。」

 

林嚴理沒辦法，他舍不下這個孩子，這是他唯一的孩子。

 

看到童童掙扎著不停流血的手臂，他終於是低下了頭。

 

「走吧，去領離婚證。」

 

看著手中的小本本，我長舒一口氣。

 

不知怎的，這居然比我領結婚證時還要開心。

 

「從此橋歸橋，路歸路，這10年吃的藥，還有你母親的刁難，我就當是曾經你家為了幫我還債，我還的人情罷了。」

 

「從此以後我們山水有相逢。」

 

我轉身離開，卻被林嚴理一把拉住胳膊。

 

「琉鈺，如果我早一點想起來，把結扎手術拆除做了，如果沒有童童，我們會不會一直在一起？」

 

沒有如果。

 

我不想再和他多說，搓搓胳膊走了。

 

我以為我們就此兩清，可沒想到離婚後林嚴理的電話不減反增。

 

秦江淮掏掏耳朵。

 

「徐琉鈺，你再不給那個S人拉黑，我就把你手機砸了。」

 

我也有一些無奈。

 

「我已經把他拉黑了，他最近不知道發什麼瘋，一直換著手機給我打電話。」

 

秦江淮很無語。

 

「你還真是不夠聰明，你換個電話卡不就好了。」

 

我恍然大悟。

 

「啊，我忘了還有這種操作，那我明天就去換一個。」

 

他變戲法似的從口袋掏出一張卡。

 

神情不自然的朝我面前推了推。

 

「給你辦好了。」

 

我訝異的看著他。

 

「秦江淮，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咳咳咳！」

 

他被嗆的直流眼淚，眼睛亮晶晶的，嘴巴通紅。

 

「咳咳……水！」

 

我將水遞給他，撐著下巴看他。

 

「秦江淮，我從前怎麼沒發現你長得居然還不錯？」

 

剛喝水的秦江淮，再次被水嗆到了。

 

「徐琉鈺！咳咳……你這是老牛吃嫩草你知不知道！」

 

「你的想法很危險，你都離婚了，我還是個黃瓜大閨男！」

 

他臉色漲紅瞪著我，眼底的心虛卻怎麼都掩飾不掉。

 

知道我和秦江淮在一起的時候，林嚴理發了瘋。

 

他衝到秦江淮的公司。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秦江淮攤攤手，有些無辜。

 

「哥哥你怎麼這麼兇呀？我好害怕，是鈺鈺追的我呢。」

 

我有一些無語，他最近說話越來越惡心了，也越來越陰陽怪氣。

 

林嚴理也被他氣得不輕，他看向我，滿眼不可置信。

 

「他說的都是真的？」

 

我點點頭。

 

他不知報了什麼男綠茶培訓班，天天茶言茶語。

 

半夜說水管爆了，穿著湿透的白襯衫，露出似有若無的腹肌，跑到我房間勾引我。

 

我就跟他表白了。

 

9

 

「我們才分開三個月！」

 

林嚴理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你就出軌了？！」

 

「怎麼說話呢？」

 

秦江淮擋在我身前。

 

「你們的離婚證都在我手裡呢，我和徐琉鈺正常戀愛，婚內才叫出軌，你這都離婚了。」

 

林嚴理更氣了。

 

「你把我們的離婚證給他？！」

 

我有些無奈。

 

他自己搶的，天天捧著在那看。

 

「還有……」

 

秦江淮撇嘴。

 

「你以為隻有三個月？我等了十幾年了好不好？」

 

林嚴理咬牙切齒。

 

「三個月！才三個月！我們家裡的婚紗照我都還放在那裡，我一直都在等你……」

 

秦江淮立馬嗆他。

 

「那你可得趕緊扔了，過段時間我們就要拍新的了，版本更新啦老哥。」

 

我有些好笑的看著他像個大鵝一樣，驕傲的伸長脖子挺著胸膛懟林嚴理。

 

「你還真以為三個月很短？你家裡那孩子的都蹿老高了吧？」

 

秦江淮的嘴太賤了，我撇過頭有些想笑。

 

林嚴理氣瘋了，走的時候腿都在發顫。

 

就在我以為他就這樣放棄的時候，沒過半個月他又來了。

 

他手裡拿著一張出國的機票，和一份手術單，跪在我面前。

 

「琉鈺，你回來吧，我真的知道錯了。」

 

「童童我讓她跟她小姑姑一起出國了，你回來咱們還是一家人，我手術已經做完了，我一年內就能讓你當媽媽。」

 

「我們還像以前一樣。」

 

秦江淮跟鬼一樣冒了出來。

 

「林哥，好巧啊，跪著呢？你怎麼知道我們快要結婚了？」

 

林嚴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怎麼這麼快？」

 

我有些無奈的看著臭屁的秦江淮。

 

自從在一起後，他一天18遍在我耳邊念叨。

 

反正也就扯個證的事兒，又不是第一次，裝什麼矜持，我就答應了。

 

「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我看向林嚴理，眼神逐漸冷了下來。

 

「我在你家蹉跎了10年，為你吃了10年的中藥。」

 

「我想，我也不欠你什麼，你不必再來了林嚴理。」

 

林嚴理落魄的離開了，秦江淮託著下巴。

 

「林哥真是妻離子散呀。」

 

他回過頭望我。

 

「你放心，咱家沒有婆媳矛盾，我媽都念叨你好久了，還叮囑阿姨做了你小時候最愛吃的糕點。」

 

我點點頭，再見到林嚴理時，我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

 

幾月不見，他越發滄桑了，整個人仿佛老了不下10歲。

 

四目相對，他的視線被我的小腹吸引。

 

「你……懷孕了？這麼快。」

 

他的聲音有些抖。

 

我才離婚不到一年，秦江淮攬著我的胳膊。

 

「沒辦法，我效率高唄。」

 

「林哥，牛不行，別怪地不平。」

 

「對了，前段時間我們的婚禮你怎麼沒來參加呀？」

 

還不等林嚴理說話，他恍然大悟似的拍拍頭。

 

「哎呀，真是的，我居然忘了通知你。你看真是忙過頭了。」

 

看著林嚴理失魂落魄的背影，秦江淮搓搓下巴。

 

「虧妻者百財不入，他公司快倒閉了。」

 

我有些意外的看著他。

 

「你做的？」

 

秦江淮一臉無語。

 

「我在你心裡就這麼壞嗎？是被他親女兒捅了刀子，我當時就說你鬥不過那小丫頭吧，年紀不大，心眼不小。」

 

他說，林嚴理為了我將女兒送到國外，女孩懷恨在心，聯系上了原本的繼父。

 

將林嚴理書房裡的文件和信息全部出賣了。

 

「她說，誰對她好誰就是她爸爸，既然林嚴理選擇了你，她也不要他了。」

 

秦江淮語氣裡都是幸災樂禍。

 

「你說這種男人，你怎麼會在他身邊一待就是10年的？徐琉鈺，你小時候的眼光真差。」

 

他又補充道。

 

「現在眼光還不錯，繼續保持。」

 

我有些好笑的看著他。

 

「一開始確實是沒什麼感覺，後面我父親倒臺，家裡面欠了一大筆債。」

 

我深吸口氣。

 

「林嚴理替我都擺平了，覺得他人還不錯，雖然是聯姻，他幫我還了債，也沒有嫌棄我家。」

 

「慢慢的，就產生感情了，10年也就這麼過來了。」

 

秦江淮瞪大眼睛。

 

「誰跟你說是他給你還的債？」

 

我有些懵的抬頭。

 

「啊？」

 

「這好小子，把我的功名全撈了是吧？」

 

他撸起袖子。

 

「我做了我老婆和他前夫的月老？！」

 

我有一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你還的債，那你怎麼不說？」

 

他一臉鄙夷的看我。

 

「那段時間，你為了林嚴理不吃醋，把圈子裡的朋友都刪了個幹淨，我加了你三次你都沒同意，我沒脾氣的嗎？」

 

看著他傲嬌的模樣，我有一些好笑。

 

「那你為什麼後面又加回來了？」

 

他咂巴咂巴嘴。

 

「因為我媽說，我恐怕要單身一輩子了。」

 

他摸著我隆起來的肚子。

 

「還好，我從小運氣就好，老婆是我的，怎麼都跑不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