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圈後，我帶著撫慰犬回鄉下直播日常。

 

卻切錯攝像頭，被網友看到狗在打字。

 

【修狗能讓玉玉症變好嗎？】

 

【怎麼安慰失戀的人？】

 

【如何讓人感到被愛？】

 

彈幕炸了：

 

【修狗不語，隻是一味的愛人。】

 

【啊啊啊，我就說這個世界不能沒有修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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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家逆子打了一頓，它還是不肯告訴我會打字。】

 

【小土狗，你喜不喜歡姨姨手上的粉色麻袋呀？】

 

全網爆火後，裴執甩掉白月光來找我復合。

 

它領著村裡的十八條土狗，撵了他二裡地。

 

【人，本狗好不容易才哄好的，你再敢招她試試！】

 

1

 

關於前世最後的記憶。

 

是黑粉把我堵在地下停車場，灼燒的液體在我臉上迅速腐蝕。

 

「S綠茶，看你沒了這張臉，還怎麼破壞裴執和陸心心的感情！」

 

……

 

好疼。

 

感覺五官在熔化。

 

看不清，不能呼吸，張不了口。

 

我無助地揮舞雙手，凌亂的腳步即將被疾馳的車輛碾碎。

 

忽然。

 

一隻溫暖柔軟的爪子輕輕搭在我臉上，驅趕了所有的疼痛與不安。

 

【麻，別怕。】

 

【修狗會永遠陪著你。】

 

醒來後。

 

我揉了好幾次眼睛，看見「饅頭」確確實實睡得正香，才敢肯定自己剛才聽錯了。

 

肚子忽然一陣翻江倒海。

 

為了上鏡節食那麼久，回到鄉下就是跟姥姥去吃席，沒想到炫太猛，胃受不了。

 

我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外：

 

「饅頭，陪媽媽去廁所好不好？」

 

我挪開它搭在臉上的爪子，輕輕拍了拍。

 

「嚶——」

 

它身子抽了一下，在夢裡應了我。

 

我笑笑，決定還是不擾它的好夢，穿上厚厚的棉衣棉褲出了門。

 

姥姥家的廁所壞了，過年沒人來修，想要上廁所隻能去村頭的公廁。

 

本來她是給我房裡準備了一個便桶的。

 

隻是這麼多年在外面講究慣了，實在不能忍受和屎尿共處一室，隻能壯著膽子出門。

 

腳步離家越遠，我的心就越慌。

 

村裡沒有路燈，手機電筒那點光在墨一樣濃稠的夜裡，就跟往大海裡掉了一滴水似的，根本無濟於事。

 

記得和裴執提出分手的那天，他特別不屑地說：

 

「別裝了，遊月，你離不開我。」

 

「嬌生慣養了這麼多年，你回到那個貧窮落後的村子根本活不下去。」

 

我不想再被他輕視。

 

但深更半夜一個人走在沒有路燈的鄉村小道上，身後還時不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確實感覺頭皮發麻。

 

眼淚快要飆出來的時候，我看到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汪——」

 

饅頭奔過來抱著我的腿，好像在說「麻，狗來陪你了」。

 

啊，不是好像。

 

我是真的能聽到它說話。

 

2

 

見到饅頭的第一眼，沒有人會相信它是金貴的撫慰犬。

 

「這不就是隻農村土狗嗎？」

 

有黑粉甚至恨屋及烏，專門開小號罵它。

 

【什麼人養什麼狗，看這黃不黃白不白的毛色，還不知道混了多少種狗的基因。】

 

【笑S了，遊月不會想拿這隻土狗碰瓷陸心心的薩摩耶吧？光顏值就差了十萬八千裡好嘛！】

 

我從不讓饅頭看這些黑評。

 

對我來說，它就是世界上最珍貴的小狗，和品種沒關系。

 

重生後，上輩子的那些傷心事始終縈繞在我腦海，我情緒一直很低落，幾次拿刀劃手腕。

 

仿佛身體疼一點，心就會少疼一點。

 

直到意外刷到撫慰犬安慰主人的視頻，把我一下子就看哭了。

 

帶著付完解約賠償金僅剩的積蓄，我一個人去了領養機構。

 

等待工作人員拿合同的間隙，我的病猝不及防地發作了。

 

我蹲在地上，瘋狂敲自己的頭，竭力不大喊大叫嚇著別人。

 

人群來來往往，他們隻是圍觀。

 

隻有饅頭。

 

它急得在我腳邊打轉，試圖用自己小小短短的四肢抱抱我。

 

「就是它了。」

 

「我隻要它。」

 

其實那天我看了很多隻撫慰犬。

 

有剛完成訓練，精力充沛的。

 

有考慮到客戶顏值偏好，品種特別優秀的。

 

也有身形大隻，經驗豐富的老將。

 

但我就是一眼認定了饅頭。

 

領養回家第一天我就發現，它和工作人員口中樣樣能幹的撫慰犬完全不同。

 

居然……一點都不專業。

 

可它幹什麼我都會感到開心。

 

我愛它笨拙愛我的模樣。

 

我想讓全世界都知道，饅頭是全世界最聰明的修狗，狠狠打臉那些黑粉。

 

從公廁回家的路上，我突發奇想：

 

「饅頭，媽媽給你開個直播吧！」

 

3

 

姥姥家的網很差，平常刷個小視頻都卡。

 

下午一睡醒，我就帶著饅頭佔據了村頭網速最快的小賣部。

 

解約後賬號都被公司回收了，很少經營的小號流量慘淡，5 分鍾過去在線才 3 個人。

 

其中兩個還是小賣部的老板娘和她的小學生女兒。

 

「姐姐，你別急，我已經 call 姐妹來幫你撐場子了。」

 

小胖妞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盯著我——手上的烤腸。

 

「那個，我能吃一口你的烤腸嗎？」

 

睡夢中的饅頭聞言，噌的一下起了身，興致勃勃地衝我搖尾巴。

 

今日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收入：負三根火山石烤腸。

 

不得不說，小孩姐的威力確實很強大。

 

八個賬號愣是刷出了在線 200+的架勢。

 

虛假繁榮也是繁榮，賬號順利被平臺推送到新的流量池，來了一些「熟人」。

 

【嘖嘖，這不是想靠炒 CP 上位的過氣女星遊月嗎？退圈後怎麼落魄成這樣了？】

 

【樓上的你還真信啊！退圈和抑鬱症都是賣慘套路，你看她樣子像是想S的人嗎？】

 

【啊？我還以為是陸心心開小號直播才來看的。】

 

我和童星出道的陸心心有七分像。

 

剛籤約的時候，裴執和公司給我營銷的人設就是「小陸心心」。

 

甚至還試圖說服我，改一個藝名叫陸欣。

 

那時候我天真地以為，這是裴執對旗下藝人很上心，雖然方法有所不齒。

 

後來我才明白，從一開始，我就是裴執找的替身。

 

他籤約我，打造我，和我戀愛，不過是為了讓陸心心吃醋。

 

多年青梅竹馬終於捅破那層窗戶紙，終成眷屬，而我成了他的棄子。

 

他語氣淡淡地回應：

 

「其實你也不用走，除了名分，我什麼都能給你。」

 

「畢竟心心也不是每天都方便。」

 

好惡心。

 

一想到這些我就反胃，瘋狂往嘴裡塞東西想要壓下空落落的部分。

 

當我的胃撐到爆炸，仍然固執地想要拆開第五桶冰淇淋時，饅頭的臉已經愁得快要掛到地上了。

 

【麻，補藥命了，還吃呢？】

 

【這隻是食物，不是愛。】

 

我抱著饅頭嚎啕大哭。

 

絲毫沒有意識到，黑粉正在屏幕前饒有興致地錄屏、截圖。

 

4

 

我的直播切片被黑粉剪輯成了鬼畜視頻。

 

整整一晚上就增長了五百萬的觀看次數，還上了娛樂版的熱搜。

 

點贊最高的評論是：

 

【學人精怎麼還不去S？】

 

我這才知道，當天晚上陸心心也發布了一條抱著薩摩耶哭泣的視頻。

 

原本在鬼畜視頻底下，除了黑粉的嘲笑，大部分都是路人的共情。

 

【隻有我覺得不像演的嗎？她暴食的樣子讓我想到了失戀的自己。】

 

【我的狗狗也會在我暴食的時候這樣看我，可是它去天堂了，再也不能制止我。】

 

【淚目了，讓我想起以前家裡養的小土狗，滿心滿眼隻有我。】

 

直到她發布視頻，輿論才突然被改變。

 

也許隻是巧合吧。

 

陸心心已經如願得到了裴執，我根本威脅不到她，大明星何必對我趕盡S絕。

 

手機屏幕忽然亮起。

 

顯示的名字讓我眉心一跳。

 

一旁追雞的饅頭迅速察覺到了我的情緒，放慢腳步來到了我身邊。

 

我揉著它毛茸茸的腦袋，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前經紀人的怒音直衝我的耳膜。

 

「遊月，你瘋了嗎？！」

 

「提分手的是你，鬧退圈的也是你，這些後果裴執都替你承擔了，你昨天又直播賣什麼慘？」

 

「拜託你啊大小姐，消失就消失得幹淨點。他們馬上就訂婚了，別再出現破壞他倆的感情了好嘛！」

 

秦何當了我三年經紀人，也 pua 我整整三年。

 

總是罵我太胖，太醜，上鏡壯得跟豬一樣。

 

還拿著黑粉惡意 P 的圖，和化妝師調侃我叫「遊大壯」。

 

169 的個子硬是讓我靠節食減到 80 斤。

 

但他還是不滿意，因為他就是討厭我這張，和陸心心相似又不是她的臉。

 

上輩子無端被罵、被打擊的委屈如潮水般湧來。

 

我的淚啪嗒啪嗒落在院子裡幹涸的黃土地上。

 

饅頭焦急地扒著我的腿，情緒很激動。

 

【麻，讓狗來。】

 

【看狗不罵S他！】

 

我把手機遞給它。

 

饅頭長吸一口氣，對著話筒一陣輸出：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嗷嗷嗷嗷哇哇哇嗷嗷嗷嗷嗷嗚嗚嗚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汪！】

 

罵得真髒啊。

 

對面嚇得把手機都摔地上了。

 

5

 

「行啊你。」

 

我揉了揉它的小臉，表示贊賞。

 

饅頭衝我邪魅一笑。

 

【厲害吧？】

 

【狗跟村裡的小弟學的！】

 

嗯？

 

看著饅頭這小身板，我驚掉下巴：

 

「小弟？」

 

「村裡的狗應該都比你大好多，也比你兇猛，居然當了你的小弟？」

 

饅頭洋洋得意。

 

【對啊，靠的是狗格魅力。】

 

【當然了，還有麻的人格魅力。】

 

我不解。

 

饅頭扯著我的褲腳，帶我去了小賣部。

 

好家伙，八個小學生圍聚在一起，拿著電話手表、手機、pad 替我回懟黑粉。

 

【說話那麼衝幹嘛，你活不到明天了嗎？】

 

【我不是小學生，但你一定年紀很大，才會被生活傷透在網上胡亂攻擊人。】

 

【阿姨，別去網上搜了，你那些都過時了。】

 

好的，今日收入：負十根火山石烤腸。

 

夕陽下，我和饅頭被一群嘰嘰喳喳的小學生圍著。

 

「姐姐，你今天還直播嗎？」

 

小胖妞咬了一口烤腸，嚼嚼嚼。

 

「我和姐妹們還能給你撐場子的。」

 

「不了吧。」

 

我從饅頭嘴裡拔出半根烤腸。

 

雖然它吃東西不講究，但我還是不想讓它亂七八糟的吃太多。

 

「姐姐的內心還沒有修煉到你們這麼強大，黑評看多了會哭的。」

 

「而且今天我前男友要訂婚了……」

 

肯定會有很多黑粉過來嘲諷我。

 

饅頭不知怎的，忽然耷拉下腦袋，從我腿上跳了下去。

 

我叫了它好久都沒搭理我。

 

它不會是在自責，這麼久都沒有治好我吧？

 

真是隻笨蛋小狗。

 

「好了好了，媽媽開直播了。」

 

我走到小賣部裡面，隻看到饅頭小小的腦袋埋在小孩姐的 pad 前面。

 

「饅頭快過來，給姨姨們秀一下技能。」

 

我剛想蹲到它旁邊。

 

一個手滑，切換了攝像頭。

 

在線觀看人數由 10 人迅速飆升到了 10w+。

 

因為，饅頭正用爪子小心翼翼地在 pad 上打字。

 

【修狗能讓玉玉症變好嗎？】

 

【怎麼安慰失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