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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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秋平,想不想回帥府。
她搖搖頭,失笑道:「也不知當時怎麼鬼迷了心竅,選了那隻走狗。」
我們和老鸨說了,就做到月底。
到時候帶著兩個女兒去鄉下生活,秋平甚至連鄉下的小院要怎麼收拾都想好了。
誰知,過了兩天,秋平接了一個客人,竟是帥府的人。
陰差陽錯,我們四個就這樣被帶回了帥府。
17.
二老爺和老夫人都S了,原本熱熱鬧鬧的帥府,如今隻剩下大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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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剛到府中。
皇軍那邊聽聞少帥夫人回府,派人來傳話:
晚上要來做客,介時讓兩位夫人作陪。
傳話的從正堂出來,遇到了小桃,眼睛一亮。
側身不陰不陽地對大少爺道:「府裡藏著這麼俊俏的,大佐一定喜歡,提前恭喜少帥了。」
送走了鬼子,大少爺若有所思,回正堂見我們。
不過幾年功夫,他臉上早就沒有了少年意氣,整個人顯得冰冷陰沉。
他冷淡地看過來,「你們還活著。」
秋平諷刺道,「你不是也活著?不枉我們被你拋下做餌,拖延敵軍。」
大少爺面色坦然。
「是,若當年你們一頭撞S,一身清白,如今便是帥府功臣。誰知,你二人當年非但沒有S節,還投身妓館,真是辱沒帥府門楣。」
「現在,整個奉天都知道,我的少帥夫人,是個千人騎萬人枕的爛貨。」
他看著秋平,一臉鄙夷,「你這是在打我的臉。」
秋平啐了一口:「當了鬼子的走狗,竟然還要臉?」
大少爺卻不惱,似乎是聽慣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命是最重要的。這方面,你們二人就不如約瑟芬。」
我拉住了要打人的秋平,問他:「你見過約瑟芬?」
他頷首。
「她如今可是皇軍眼前的紅人,將秋田指揮官迷得暈頭轉向,嚷嚷著要娶她。」
他站起來,向秋平逼近:「今晚把當年你勾引我的手段拿出來,不是在妓館呆了兩年嗎?」
我們一愣,李鈞儒是真心想將自己的發妻送到鬼子床上,為他換前程。
「啪」的一聲,秋平狠狠一巴掌甩到他臉上。
「賣國的狗賊!我真是看錯了你!」
他冷哼一聲,下了最後通牒:「你們兩個,今晚必須陪客。不想去也行,讓你們的女兒去。」
「李鈞儒。」
我叫住他,「你忘了你父親是被誰害S的嗎?」
他沒有回頭,扔下一句話。
「人總要往前看,上一輩的仇怨就讓它過去吧。」
我想問問他。上一輩的能過去,這一輩的也能,下一輩的呢?
以後我們的子子孫孫都要忍氣吞聲,任人魚肉嗎?」
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
道不同不相為謀。
18.
秋平說自己本就是做這個的,陪誰不是陪,她S了不要緊,孩子就沒有依靠了。
「隻是苦了你。」
她握著我的手,竟然落下淚來。
這麼多年相處下來,我們不是親人,也勝似親人了。
過了沒多久,下人送午飯的時候,我接到李雲升遞進來的消息。
他在信中說,他已經領著革命黨的隊伍,連夜往此處趕來,讓我耐心等他攻城。
但鬼子的汽車已經開進了庭院,我們不去,兩個女兒就要去,等不了了。
秋平將妓館裡的耳墜帶上,那兩個耳墜子,一個藏著是催情藥,一個是毒藥。
我和秋平塗了紅唇,被打扮一番,去了正堂。
進去之先搜身,洋人進嘴的東西,都讓我們兩個先吃,酒水也一樣。
拉開門,大少爺已經和兩個鬼子坐在日式風格的和室中。
"怎麼隻有兩位指揮官,秋田大佐呢?"大少爺滿臉堆笑,殷勤地問道。
"他呀!和他女朋友跳舞去了,今晚或許不來。"
另一個鬼子插話道:"秋田那家伙,和他女朋友前幾天訂了婚,秋田那小子真要將她娶回國,你倆別費心思了,伺候我們就行!"
說完,一個鬼子摟著我,一個摟著秋平,輕浮調笑。
我給他們斟上了酒,一個鬼子又問起來。
「聽說,你這有個十二歲的絕色小姑娘,怎麼不把她叫來?」
「知道你想把她獻給大佐,我們替大佐過過眼嘛!」
聽到他的話,我和秋平俱是渾身一僵。
另一個鬼子一口幹了杯中的酒,搖搖頭。
「我不喜歡小姑娘,玩起來沒意思!說起來最有意思的,還是十年前船上那些貴夫人們。」
「看見他們的丈夫的船被炸了,那梨花帶淚的表情,真是讓人回味無窮,尤其是秋田玩的那個眼下帶痣的,長得最帶勁。早知當初,玩完了以後,就不淹S她們了。」
十年前沉船。
眼下帶痣的....
是我的娘親!
他們竟是沉船案的罪魁禍首!
我手一抖,眼見著酒壺要落下,卻被一隻手穩穩託住。
是秋平。
她整理了一下散落的鬢角,雙手接過酒壺,溫聲道:「我來吧。」
我心裡一緊,掃了一眼其他人。
大少爺正在和鬼子賠笑,仿佛沉船案跟他毫無關聯,誰也沒有在意,秋平的耳墜少了一隻。
我嘴角抿出一個笑來,一杯又一杯的勸酒。
大少爺見我倆如此配合,也多喝了幾杯。
席間,秋平背起了她少時學的白話詩,我跳起了幼時父母教我的舞蹈。
觥籌交錯間,我和秋平看到對方,眼睛裡隱隱有淚水,更多的是堅定。
若是沒有沉船案,我們和秋平,是不是就能像杏花和小桃一樣,在父母膝下,如珍似寶。
摟著秋平的鬼子越喝越多,手腳愈發的不老實,絲毫不顧及大少爺就在旁邊,翻身壓在了秋平身上。
回頭一看,大少爺不知什麼時候也不見了。
我用雙臂攬住身邊人的脖子,將紅唇湊上去。
那兩個鬼子喝了加了料的酒,昏昏沉沉,隻剩下本能動作。
見時候差不多,我和秋平摸出發髻裡的簪刀,狠狠地向身下的鬼子刺去。
鬼子早被情色掏空了身子,反應的不是很劇烈。
我和秋平濺了一身血,倚在牆上,隻覺得身上沒了力氣。
我倆相互看著,剛要松一口氣,便聽到門被拉開的聲音。
"東田桑,小泉桑,不好意思來晚了。」
「約瑟芬聽說是帥府的夫人,非要過來湊熱鬧。"
秋田摟著一個穿著貂皮大衣,燙著卷發的漂亮女人走了進來。
門順手被拉上。
秋田抬頭,看見房間內的兩句屍體,又看到我們,刷的一聲拔出了槍。
眼見他對準了我要拉動扳機,電光火石之間,約瑟芬下意識地一把打掉了他手裡的槍。
我和秋平猛的竄上去,拼命摁住秋田。
秋田被捂住嘴,SS摁在地上,他向站在一旁舉手無措的約瑟芬求救。
"S了...她們,我...娶你..."
光是摁住這個男人,我們已經竭盡全力,若是約瑟芬出手,我和秋平毫無還手之力。
"是他S了我們爹娘!"
秋平急切地低聲向約瑟芬喊道。
"他們還看上了小桃..."
話沒說完,約瑟芬已經撿起了地上的刀,狠狠向秋田身上刺去。
19.
事情發生的突然,結束也很快。
約瑟芬握著沾滿血的刀簪,愣愣地跌坐在地,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
我和秋平爬過去摟住她。
也將沉船的事告訴了她。
她悽慘一笑:「原來這麼久,我竟睡在S父仇人身邊....」
「虧我覺得他是個好人,那年被人販子捉走,賣到了南方,是他救了我,我本想借著他的勢力,將小桃找回來,帶著小桃遠走高飛的...」
說到這,她一臉忐忑的看向我們:「小桃她..."」
"她很好。"
我握住她的手,將秋平的手也拉過來,"秋平把她當親女兒。"
約瑟芬眼裡湧出更多的淚來。
「謝謝。」她欣慰的笑了笑,伸過手臂抱住我倆。
我仰起頭看了看這間屋子。
十年前,就在這間屋子裡,三個孤女失去雙親,深夜縮在一張被子裡抱頭痛哭。
今天,也是這間屋子。
我們三個聯手,手刃仇人,為父母和S去的同胞報仇。
我們三人祖籍福州。
福州三把簪,也是三把刀。
我們都做到了。
20.
鬼子辦事一向秉退左右,留給了我們逃出帥府的時間。
我們三個不敢耽擱,急忙回屋找小桃和杏花。
誰知,小桃和杏花房間裡空蕩蕩的,小桃的繡品和杏花吃了一半的點心,灑落在地上。
像是被人擄走了。
我們三個急的一身汗,急忙分頭去找。
我在杏花常去的密道,找到了她。
杏花謹慎地將我拉到密道中,才哭著撲上來。
她說,我們一走,小桃便被大少爺綁走了,說是第二天要送到外地去。
她知道密道通往大少爺房間的路,準備去救姐姐。
我和杏花一起去了密道,才發現約瑟芬和秋萍已經被家丁五花大綁,跪在了大少爺屋裡。
趁屋裡沒人,我和杏花急忙去解繩子。
誰知她倆知道內情後,誰也不走,要將小桃救出來。
我和杏花在密道中藏著,等了一會兒,杏花倚著我睡了過去。
大少爺踉踉跄跄的進來,他也喝了那催情酒,如今正是上頭的時候。
約瑟芬和秋萍稍微一暗示,大少爺便急不可耐。
「你是妓館出來的,閃開點,讓約瑟芬服侍我。」
他口齒不清的招招手:「約瑟芬,你不是一直惦記著嫁給爺嗎?今晚咱倆洞房花燭。」
約瑟芬冷冷地笑了,聲音卻婉轉:「那爺還不快給人家解繩子。」
他痴笑著,彎腰去解約瑟芬手上的繩子,解錯了,又去解另一個。
「若是...若是婉娘在就好了,她和她娘一樣美....你們一起伺候我...」
秋平抬頭,向拿著繩子伺機去勒大少爺的約瑟芬,和在地道裡舉著刀簪神情緊張的我,慢慢搖了搖頭。
她向門口瞥了一眼。
我們往門口一看,幾名親衛的鞋,從門縫中就能看到。
秋平將什麼東西塞在嘴裡,然後大聲嬌媚道。
「大少爺,我可是你的發妻,你想要別人,得先親親我才行。」
說完便將紅唇湊了上去。
大少爺哪還耐得住性子,將兩人一並薅起來壓到床上,秋平和約瑟芬故意尖叫。
沒過一會兒,床上就沒了聲音。
我急忙放下杏花,跑過去看,隻見大少爺口吐白沫,隻有出氣,沒有進氣。
「他這是怎麼了?」約瑟芬有些驚訝。
我急忙揪住他的領子小聲逼問:「小桃呢!你把小桃關哪了?」
秋平臉色發白,威脅道:「說出來, 就給你解藥。」
「...地...地窖...」
大少爺說完這幾個字,白眼一翻, S了。
「什麼解藥,秋平, 你怎麼了!」約瑟芬回頭一看,秋平不知何時,也如大少爺一般,倒在床上。
我捂住嘴,眼淚止不住地滴下來:「她服了毒,又度給了大少爺。」
那毒,是沒有解藥的。
「難怪, 難怪她方才不讓我靠近...我還以為她心裡還有大少爺,秋平, 你怎麼這麼傻...」約瑟芬淚如雨下, 心疼的將她樓到懷裡。
大少爺S也想不到,十年前, 兩個爭搶他的女人, 竟又爭著S他。
「去救小桃,快走...」
秋平吐出最後一口氣, 望向半空中。
「孩子, 是娘對不起你啊, 娘來找你團聚了...」
21.
地道中, 約瑟芬泣不成聲。
我們不知道, 前院已經亂成了一團。
和室裡的鬼子們發現了秋田他們的屍體, 帥府的親衛們也是。
後院地窖門口, 有幾個鬼子守著。
我和約瑟芬對視了一眼,眼神中都有些不知所措。
約瑟芬掏出秋田的勃朗寧手槍,揣在懷裡,將我向後一推,就像當年我推她一樣。
"一會帶小桃走,我拖不了太長時間。"
說完便裹緊了貂皮大衣,趾高氣揚的走出去。
「秋田指揮官叫你們,還不隨我去看看?」
說完, 便帶人往前院走去。
我眼中不斷有淚水落下來, 將小桃從地窖拉出來的時候,還聽到約瑟芬在和親衛們吵吵嚷嚷。
出了帥府後門,卻聽到幾聲生疏的槍響, 接下來是更多的槍聲,夾雜著約瑟芬痛楚悽厲的一聲尖叫。
她好像是在叫我們"逃"。
也好像是在叫, 小桃。
22.
我將小桃和杏花藏在路邊的柴禾垛裡。
將刀簪給她們一人一把。囑咐她們不要出聲,待天亮了我沒回來, 便往南, 去找革命黨和李雲升。
「娘!」
小桃一把抱住我,杏花也是滿臉淚。
怎麼說,都隻是兩個孩子。
「你兩個作伴, 莫怕啊。」
我從地上爬起來, 捏著洋人和李府的令牌,一腳高一腳低地往城門跑去。
此時,想必李雲升已經率人在城外埋伏著了。
皇軍和大少爺的人已經開始內讧, 我越早開門,活下來的百姓就越多。
我挪動著被裹了多年的小腳,不顧疼痛的往前跑。
小桃和杏花還在等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