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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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掙扎著挪到樓道上,眼睜睜看著夏警官上了警車,一腳油門駛離了學校。
王老師眼見制服不住我,給媽媽打了電話。
不到一個小時,我被強行Ţü₊送進了精神病院。
他們給我注射了鎮定劑。
我眼眶噙著淚花:「媽媽,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不愛我了嗎?」
媽媽輕蔑一笑,惡狠狠地擰我的胳膊肉:
「媽媽當然愛你,要不然也不會費盡心機把你送到這裡。」
「你是什麼時候擺脫我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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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不重要了,沒人會相信一個精神分裂者的話,以後,你就給我老實在這待著!」
抽手的瞬間我抓住她手腕,努力揚起脖頸,嘶啞著聲音衝他們低吼:
「夏警官,不會放過你們的。」
媽媽用力甩開我的手,放肆地笑出聲:
「任霖S無對證,你爸爸沒有音信四年了,他找不到證據。」
我泄氣地倒回床上,絕望又憤恨地盯著他們。
直到他們走出病房,我才露出嘲諷的笑。
兩個蠢貨,這麼著急把我送進精神病院,不正好給夏警官埋下懷疑的苗頭?
而證據,我早已通過任霖的手,交到夏警官手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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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我每天都被逼吃一大把藥丸,真吃進去,我這輩子就出不去了。
每次乖乖吃完藥,等看護的護士離開,我就衝到衛生間扣嗓子把藥全吐出來。
夏警官第三天終於找到我,卻被告知我神志不清,病情嚴重,有自S傾向,不能受任何刺激給打發了。
跟媽媽分開後,我對從前的記憶越來越清晰,爸爸根本沒有出國,他是被害了。
兇手就是媽媽和王建軍。
可這裡沒人相信我說的話,隻會把我當瘋子,給我下更重劑量的藥。
我在精神病院艱難度日,終於,時隔一個月後,夏警官拿著法院公文把我帶了出去。
媽媽和王建軍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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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夏警官面對面坐著,他推出塑料袋包著的書包掛件。
「殷茵,這根本不是普通書包掛件,而是一個年齡三十到三十五歲之間男人的指骨。」
「你爸爸的屍骨已經在王建軍家牆壁中找到,屍骨完整正好缺了這根指骨。」
「經鑑定,你爸爸是被利刃刺穿胸腔而S。」
我鼻頭酸澀,眼淚哗哗流下來。
原來媽媽矢口否認S害爸爸,隻承認與王建軍存在不正當關系。
是王建軍為了得到她,殘忍S害了爸爸。
王建軍堅稱自己沒S人,隻是幫助媽媽處理屍體,可沒有證據,有口難辯。
但他對用成績控制任霖霸凌同學,獲得不雅視頻,倒賣盈利供認不諱。
此時,夏警官需要我指認第一案發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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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捧著那根孤零零的指骨泣不成聲。
思緒飛回四年前。
那年疫情爆發,很多人隔離在家都憋出了毛病。
媽媽是名心理醫生,自告奮勇地奔走眾多小區,免費給居民做心理疏導。
那時,爸爸還在家,他們經常吵架,吵得我上網課都上不了。
爸爸是拳擊運動員,我推開門想勸勸他們時,看到爸爸緊緊攥起的拳頭正對著媽媽的臉。
媽媽哭喊著:「你打,你打S我好了。」
爸爸臉色狠厲可怖,像面對自己的對手,想要奮力一擊。
可看到我時,他咬牙放下手,恢復了冷靜。
像沒事兒人一樣,去廚房給我們做晚飯。
可沒過多久,本應該出國比賽的爸爸突然返家,他們又像上次一樣爭吵,不,更嚴重。
「林茹,你個賤貨,不知羞恥,竟然把野男人帶回家!」
屋外傳來激烈的撞擊聲和媽媽的尖叫聲。
因為上網課的老師都聽到了我這邊的爭吵聲,她以為我一心二用,在偷偷看狗血電視劇,嚴厲地批評了我。
我忍無可忍,衝出房門,本想衝他們大吼,可爭吵聲消失了。
爸爸躺在地上痙攣,他瞪大眼睛看著我,地上全是血,顫動著嘴唇無聲做了一個口型:跑!
「爸!」我剛喊出口,腦袋撞到什麼東西,下一秒,身體重重倒在地上。
一個模糊的男人聲音飄進耳朵:「林茹,現在怎麼辦?殷雄他,沒氣了。」
在徹底暈過去之前,聽到「叮」的一聲。
等我再次醒來已經是三天後,腦袋一直昏昏沉沉,暈暈乎乎。
媽媽看到我醒來,給我盛了一碗湯,低頭湊到我眼前,溫柔問道:
「茵茵,你爸爸去哪了?」
我環顧四周,沒看到爸爸的身影。
爸爸去哪了?
我試圖回想,腦袋卻嗡鳴不止,疼的像要炸開一樣。
我下意識摁住太陽穴,不停搖晃腦袋,腦海中驀然出現爸爸的聲音:
「爸爸要去國外參加拳擊比賽,茵茵乖乖在家等爸爸回來哦。」
我費力地張開嘴,低聲喃喃道:「爸爸去國外參加拳擊賽了。」
媽媽笑了,摸了摸我的頭:
「是了,你看我,這麼重要的事都記不住,茵茵大了,媽媽也老了。」
說完,把一碗燉的軟爛的肉湯遞ťû⁹到我跟前:
「你都睡了好幾天,趕緊喝點湯補一補身子,媽媽燉了好久的。」
我端著湯,手卻不聽使喚地顫抖。
「媽媽,我好像看到,看到爸爸......」
媽媽急忙打斷我的話:
「茵茵,媽媽實在不忍心告訴你,你前幾天發病了,你看到的都是幻覺,爸爸比賽完了就回來的。」
我什麼時候生病了?
看著媽媽閃躲的眼神,我有點猶豫,又有些懷疑。
趁她去廚房收拾碗筷,我撐著虛弱的身體來到她和爸爸的臥室,我總覺得那裡有不同尋常的東西。
我趴在地上,看到床下半截手指,嚇得手腳發麻,心髒都要從嗓子裡跳出來。
這時,媽媽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我下意識撈出那半截手指,揣進懷裡,顫抖著從地上爬起來。
媽媽突然變得猙獰,緊緊攥著我的手腕:
「你來這裡幹什麼,誰讓你隨便進我房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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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來,看看......」我嚇得語無倫次,「爸爸」兩個字還沒出口,就被媽媽狠狠扇了一巴掌。
她拽著我回到我房間,逼我吃下兩顆藥丸。
趁著清醒,我把那半截手指埋在花盆裡,慌張地從書包拿出一本書,撕下一片藍色紙張。
剛寫下「花盆」兩個字,媽媽又闖了進來。
我急忙把紙揉成團,塞進書包,蜷縮起身子躺在床上。
從那以後我經常生病,易燥易怒,動不動就毆打媽媽,辱罵鄰裡,我想控制自己可根本控制不住。
媽媽眼含熱淚,不辭辛苦帶我到處開證明,奔走各種醫院門診。
她再也沒回他們的臥室睡覺,卻每天都要進去打掃衛生。
而我也不敢隨意再提爸爸。
爸爸好像回來了,在我夢裡,又好像沒有回來,他總是在我想他的時候出現一下,接著又消失很久很久。
我的精神越來越混亂,變得異常兇殘,網課也停了。
媽媽為了照顧我,辭去醫院工作,安心地做起社區的心理醫生。
不知過了多久,我又犯病了,暴躁地撕扯所有能夠得到的東西。
一張寫著「花盆」的藍色紙條像蝴蝶一樣從書包飄下來,落在久未使用的書桌上。
我好奇地蹲在花盆面前,伸手扒拉兩下,出現一節骨頭,我看得出神,也看得腦袋針扎一樣的疼。
當時我沒想過那是什麼骨頭,甚至沒想過這是真的,就像無數個詭異的夢中的一個。
我把它緊緊握在手裡,擦拭幹淨,用刻刀給它鑽孔,修飾成漂亮的形狀,串在書包上做掛件。
從此,我與書包形影不離。
疫情結束了,解封了,初二我分到了王老師班級,我才知道他跟我們住同一個小區。
他第一次跟我說話時,我條件反射地戰慄一下,他的聲音,我好像在哪裡聽過。
任霖想欺負我,卻被我揍了一頓又一頓,王老師找媽媽談話,把她帶到宿舍,讓我在辦公室等著。
媽媽每次談完話就告訴我王老師幫我擺平了麻煩,他真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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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指骨證明了第一案發現場就在我家,媽媽的罪行昭然若揭。
她依然不肯松口,咬S我是精神分裂患者,所有口供都不可以作為證據。
沒有藥物刺激和她日日夜夜的催眠,我輕松地通過了精神疾病測試,並指出她對我的精神控制。
她扮演著絕世好媽媽,卻從沒想讓我好好活著。
蓄謀已久,日日夜夜催眠我,扭曲我的思想,篡改我的記憶和認知。
利用王建軍讓任霖霸凌我,逼我自S,沒想到我不僅沒自S,還反擊了一把。
一計不成再生一計,利用直播綜藝讓萬千網友知道我的惡習,將憤怒的矛頭指向我。
在輿論和網暴的多重壓力下,我能自我了結最好,可我不但活得好好的,出格的話語,反常的舉動,成功拋出「爸爸」的話題,引出網友的好奇心。
越來越多的網友好奇我的爸爸,她深知人肉搜索的可怖,怕事情敗露,匆匆將我領回家,再次通過王建軍指揮任霖推我下樓。
任霖沒有成功,不堪重負自己跳樓了,沒人幫他們,他們就把我關進精神病院,這樣就沒人相信我說的話,世人就永遠無法知道他們的惡行。
至於我是何時擺脫媽媽的催眠的,我挑起一抹笑看向她:
「從我打造好那根指骨掛件開始啊,我不能完全擺脫你的控制,可我也不再一味沉淪,我盡我所能,保持意志清醒。」
媽媽嘴角抽搐,再也說不出辯解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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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審時,王建軍道出了他和媽媽的情感糾葛。
他本與媽媽是醫學大學的校友,也是彼此的初戀。
最終因為家裡反對沒能走到一起,但他們一直保持著聯系。
王建軍畢業後,從事醫學教學,但他有一個特殊癖好,酷愛收集S者骨架,竟然擅自將捐獻的醫用屍體標本剝離,處理幹淨後帶回自己家收藏。
此事被發現後,院方把他除名辭退,他也被罰了一大筆錢了事。
最後是他大哥,也就是我所在中學校長,將他安排在學校當了老師,教生物。
他來到這個城市時,就聯系了媽媽, 兩人很快重新擦出火花, 廝混在一起。
為了足夠的經濟來源支撐他們揮霍,他向任霖透露考題誘惑任霖,縱容他霸凌同學,拍攝不雅視頻倒賣換取錢財。
媽媽的奸情被爸爸發現後, 發生幾次衝突,爸爸為了給我一個完整的家願意原諒媽媽。
可她S性不改,在爸爸即將出國參加比賽時, 把王建軍領回家。
爸爸忍無可忍, 打了媽媽一巴掌, 媽媽抓起水果刀,在爸爸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向他砍去。
爸爸抬手隔檔, 被削掉手指。
他隻想教訓一下媽媽, 卻沒想到媽媽會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 直接把水果刀插進他心髒。
爸爸倒地,藏在衣櫃裡的王建軍才出來。
媽媽利用她在社區工作的便利,把屍體一點點轉移到王建軍家。
惡魔, 他們才是惡魔!
後面的話我不忍再聽, 我渾身顫抖,淚流滿面衝去法庭。
跪倒在朗朗乾坤之下,嚎嚎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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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和王建軍判了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自由。
壓在我身上的網暴戛然而止,漫天的心疼傾瀉而下, 我卻一點也沒感到輕松。
夏警官很同情我, 陪我安葬了爸爸, 這天下起了小雨, 他貼心地為我撐傘。
我給爸爸磕了三個頭,起身,肩並肩與他一同走下臺階。
「殷茵。」
他似是無奈地嘆出一口氣,半晌才接著開口:
「任霖的S也是你復仇的一環, 是嗎?」
我勾起嘴角,不慌不忙道:
「夏叔叔為什麼這麼說?」
「你如此珍視的指骨,怎麼會輕易出現在霸凌過你的人手裡?除非是你自願給她, 你們做了一個不為人知的交易。」
啊, 不愧是老牌刑警, 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我停住腳步,雨水打湿了我的肩膀。
「夏叔叔, 這些都是你的猜測,任霖能奪走我的指骨掛件,就像媽媽能輕易SS拳擊手爸爸一樣,沒有你想的那麼復雜,命運如此罷了。」
他閉眸久久不言語。
我笑了, 向他一鞠躬:
「夏叔叔, 謝謝你替我爸爸沉冤得雪,茵茵會一輩子記得你的好。」
「祝我餘生快樂吧。」
遙遠天邊亮白的光穿透厚實的雲層,掙扎出一片魚肚白。
那是充滿希望的力量。
我跳下臺階,回頭, 衝還站在高處的夏警官揮揮手,義無反顧奔跑進雨中,跑向那片光亮的地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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