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如S灰的表情。

「別讓我再見到你。」

 

這是他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沒多久，他便出了國。

 

10

 

轉眼，已入職場兩年。

 

領導特意指名，讓我去接公司新來的負責人。

 

隔著人群。

 

再次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時，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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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幾年，凌亦驍看起來沉穩了不少。

 

原本淡漠的眉眼，在看向我時，又多了幾分冷厲。

 

這幾年，我聽過不少他的消息。

 

聽說，他不顧父母的威脅，與聯姻對象退了婚。

 

又聽說，因不近女色，有流言傳出他是 gay……

 

一路到停車場，他一個眼神都沒給我。

 

我戰戰兢兢，自覺地幫他開了後排的車門。

 

他卻伸出手。

 

「車鑰匙給我。」

 

接過鑰匙，他直接繞到了駕駛座。

 

見我還愣在原地，他偏頭，皺眉看我。

 

「怎麼？虧心事做多了？不敢上車？」

 

我：「……」

 

系上安全帶，不經意轉頭，恰好與他四目相對。

 

他眸色漆黑，如同深潭。

 

我尷尬地別開眼，將視線投向窗外。

 

車在一棟高檔公寓前停下。

 

我內心一陣忐忑。

 

「你要帶我去哪？」

 

他下颌線條緊繃，一言不發。

 

強勢地拉著我的手，進了電梯。

 

一進門，他塞了一個袋子到我手上。

 

「去換。」

 

「啊？」我雲裡霧裡。

 

他淺淺打量我一眼，淡聲道。

 

「你要穿這個去酒會？」

 

「酒會？」

 

我抬手看了眼時間，剛好六點。

 

「到下班時間了，我沒空，不去，你找別人吧。」

 

他似是猜到了，不怒反笑。

 

「聽說季琛最近在評主任醫師……」

 

我心中一驚。

 

討好地扯了扯他的袖口。

 

「突然想到，還是有空的，我去，去還不行嗎？」

 

聞言，他臉色更沉了。

 

趁他發火之前，我已進了房間，關了門。

 

背後的拉鏈S活拉不上。

 

凌亦驍等得有些不耐煩，在外面敲著門。

 

「好了嗎？」

 

我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將門拉開一條縫，探出頭。

 

「能不能幫我拉一下拉鏈？」

 

11

 

他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沉默了片刻。

 

正當我以為他要拒絕時。

 

他推門走了進來。

 

冰涼的指節劃過我的背。

 

拉上拉鏈的那一刻。

 

我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眼看他沒有離開的打算。

 

我強行將他往外推。

 

他紋絲不動，一臉不悅。

 

「又不是沒看過，有什麼好躲的？」

 

頓了頓，他語氣冷了幾分。

 

「怎麼？怕你男朋友吃醋？」

 

「我沒有……」我下意識反駁，過後才反應過來。

 

「沒有什麼？」

 

他步步逼近。

 

「沒有男朋友？還是不怕他吃醋？嗯？」

 

我避開他的眸子。

 

「與工作無關的問題，我沒有義務回答。」

 

我的逃避徹底激怒了他。

 

他將我抵在門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掐住我下巴。

 

語氣加重了幾分。

 

「這麼多年，你一點沒變啊？」

 

情急之下，我脫口而出。

 

「你說過，不會兇我的。」

 

話音剛落，他怔了怔，恍惚自他眼中一閃而過。

 

而後，掐住我下巴的手慢慢松開。

 

接著，他一個用力，將我往懷裡一帶。

 

頸間瞬間多了一條項鏈。

 

還沒回過神，他已經離開了房間。

 

12

 

酒會上，凌亦驍彎了下胳膊肘，並用眼神示意。

 

我自覺挽了上去。

 

餘光裡，他瞥了眼我的手，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下。

 

不經意掃到一旁的糕點。

 

我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幾聲。

 

凌亦驍停下腳步，側過頭，正欲開口。

 

「哎呀，凌總，好久不見！」

 

一個大肚男端著酒杯，朝我們走來。

 

凌亦驍俯身，貼在我耳邊。

 

「我跟人談點事，你先去吃點東西。」

 

剛塞了枚蛋糕到嘴裡。

 

不遠處的兩位女生，頻頻投來目光。

 

最終，她們將視線定格在我頸間。

 

竊竊私語。

 

「那不是凌家老太太從國外拍回來的項鏈嗎？」

 

「說是要給未來的孫兒媳。」

 

「難怪凌亦驍會不顧一切地拒了聯姻，原來是心有所屬。」

 

……

 

酒會結束後，我送凌亦驍回了別墅。

 

在他下車時，我取下項鏈，往他掌心一塞。

 

他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什麼意思？」

 

「物歸原主。」

 

他氣笑了，一把將我拽下了車，抵在車門上。

 

單手攥著我的腰，咬牙切齒。

 

「好一個物歸原主，就這麼急著和我撇清關系？

 

「你休想。」

 

他強勢地箍住我手腕。

 

炙熱的吻如一道驚雷，砸得我心尖發麻。

 

我下意識抬腳一瞪。

 

明明沒太用力。

 

他卻悶哼一聲，臉色發白，額間冒出細密的汗珠。

 

「蓁開心，你……」

 

見他這副模樣，我有些手足無措。

 

「對不起，我……我沒用力，你哪裡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

 

他意味深長地瞥我一眼，輕啟薄唇。

 

「扶我，去車上！」

 

我照做。

 

並以最快的速度送他到了醫院。

 

掛號的時候，我一臉迷茫地瞄向他。

 

他重重嘆了口氣，閉了閉眼，艱澀地開口。

 

「泌尿外科！」

 

我怔了怔，終於意識到什麼。

 

瞬間，兩頰滾燙。

 

所幸的是，沒有大礙。

 

離開診室前，醫生叫住我，語重心長道：

 

「情侶間打鬧可以理解，但應該控制好分寸和力道。」

 

我低下頭，臉紅得像要滴血。

 

「知道了。」

 

13

 

走廊裡，凌亦驍攬過我的肩。

 

不等我掙脫，他虛弱地開口。

 

「痛，走不了路。」

 

「……」

 

將他扶到休息區，我去了趟洗手間。

 

回來便看到前方一片混亂。

 

休息區已不見凌亦驍的身影。

 

循著人群望去。

 

隻見他一拳又一拳地砸在身穿白大褂的季琛身上。

 

一旁，傳來一道焦急的女聲。

 

「別打了。」

 

「凌亦驍，你住手。」我心急吼道。

 

話音剛落，他停下動作，轉頭看向我時，眼尾泛紅。

 

「這就是你選的男朋友？他外面有人了你都不知道？」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騙你的。」情急之下，我脫口而出。

 

他瞬間怔住。

 

我扶起季琛，向他和他女朋友道歉。

 

好在他們並沒有追究。

 

次日，我去公司遞了辭呈。

 

上司卻不肯籤字，非讓我找凌亦驍。

 

他正在開會。

 

助理讓我去辦公室等他。

 

百無聊賴時，我目光被他桌上那本「戀愛秘籍」所吸引。

 

還是當初我在食堂看到的那一本。

 

我沒忍住，嘁了一聲。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凌亦驍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

 

我迎上去，將離職報告遞給他。

 

「籤一下。」

 

「理由？」

 

「老板太暴力，我看不慣。」

 

他坐下，視線在我臉上流轉。

 

「昨天的事，是我的錯，我不該衝動……」

 

我打斷他。

 

「懺悔也沒用，籤字吧。」

 

「我可以籤字，但是我要知道，你當初為什麼要騙我？」

 

我直視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不喜歡，不想跟你糾纏。」

 

辦公室陷入一片S寂。

 

正好有人敲門。

 

「凌總，距離下一場會議開始還有五分鍾…….」

 

「取消！」凌亦驍SS盯著我，對門外的助理吩咐道。

 

空氣再次凝固。

 

我硬著頭皮，將離職報告再次遞到他面前。

 

「麻煩籤一下！」

 

他毫無動作，目光不曾從我臉上偏移半分。

 

面上平靜，眼中卻醞釀著驚濤駭浪的情緒。

 

重復著我的話。

 

「不喜歡？是吧？」

 

我抬眸。

 

「是。」

 

14

 

眼前的男人微微頷首。

 

抬手接過我手上的那張紙。

 

正當我以為他要籤字時。

 

他卻將其撕得粉碎。

 

我氣急。

 

「凌亦驍，你什麼意思？」

 

對方突然起身，不顧我的反抗，將我打橫抱起。

 

進了他書櫃後面的套間。

 

他將我扔在床上，雙手撐在我兩側。

 

隨手松了松領帶。

 

「激怒我，對你沒好處。」

 

他俯身，薄唇重重落在我唇部。

 

我扇了他一耳光，並用力推開他。

 

「凌亦驍，你是不是有病？」

 

他舌尖輕抵腮幫，抬手觸了下那清晰的巴掌印。

 

蹙眉，愣了愣。

 

我趁機逃到門邊，卻S活拉不開門。

 

被凌亦驍抓了回去。

 

他將我雙手固定於頭頂。

 

又開始解襯衫扣子。

 

我心裡一慌。

 

「你……你幹嘛？不要亂來，不然我……」

 

他逼近我，呼吸噴灑在我頸間。

 

「不然怎樣？嗯？」

 

說著，他強勢地拉過我的手，塞進他襯衫。

 

「檢查一下，這幾年我可沒偷懶。」

 

看來沒少練，這手感，確實比之前還要好。

 

突然，我停下手上的動作，下意識問道。

 

「什麼東西這麼硌人？」

 

隻見他面色緋紅，呼吸又開始加重。

 

S嘴！

 

我這才反應過來。

 

「凌亦驍，你不許亂來。」

 

「嗯，聽你的！」

 

……

 

橘色燈光下，是一地散落的衣物。

 

我倚在床頭，盯著身上的紅痕。

 

陷入了沉思。

 

跟那晚自己掐的，明顯不同。

 

男人頂著滿身抓痕從浴室出來，一臉得意。

 

「還生氣呢？」

 

那笑容著實礙眼，我追下床，打算再補一爪。

 

不料腳下一滑，直接撲進了他懷裡。

 

他扶住我的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才三分鍾不見，就想我了？」

 

我氣憤地甩開他的手。

 

「自戀是病，得治！」

 

……

 

正給凌亦驍身上的抓痕消毒時。

 

我哥突然給我打來電話。

 

他從國外回來了。

 

讓我回去聚聚，還特意強調要帶男朋友給他過目。

 

語氣不容置疑。

 

我還沒來得及拒絕，他已經掛斷了電話。

 

從小到大，我哥管我管得嚴，我最怕他了。

 

我瞥了眼正盯著手機，面色凝重的凌亦驍。

 

有些難以啟齒。

 

「那個……你能不能陪我回趟家。」

 

他放下手機，若有所思。

 

「嗯，是該去見見咱爸媽了。」

 

15

 

見到凌亦驍的那一刻。

 

我爸和我哥的表情出奇一致。

 

他倆的嘴裡，能分別塞下一枚雞蛋。

 

「你不是經常給我妹偷偷塞情書那小子嗎？」

 

「難怪我罰你站，你讓我等著，合著是在這等呢？」

 

凌亦驍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平時的好口才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我下意識看向我哥。

 

「情書？什麼情書？我怎麼沒見過？」

 

「我替你藏起來了。」

 

「……」

 

被我哥單獨拉到房間刨根問底時。

 

我時不時擔憂地瞄向客廳。

 

凌亦驍像個遵守紀律的小學生，在沙發上坐得筆直。

 

這輩子，他恐怕都沒有這麼拘謹過。

 

對面，我爸審視的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

 

盯得他大氣都不敢喘。

 

讓人既心疼，又好笑……

 

夜深人靜時。

 

洗手間裡，某人將我抵在門後。

 

眉頭緊鎖，眼裡透著復雜情緒。

 

「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我一臉疑惑。

 

「那年，有人來找過你對不對？」

 

「……」

 

「若不是人家心裡有愧，主動向我坦白，你是不是永遠也不會來問我？」

 

我低下頭。

 

「對不起……」

 

他被氣笑了，抬手點了下我腦袋。

 

「該道歉的是她，擅自拿走我的東西，逼我女朋友跟我分手。」

 

「……」

 

「不過，你確實也應該補償我。」

 

他俯首，將頭埋在我脖頸，語氣透著明顯的委屈。

 

「剛剛你出去了好久，嚇S我了。」

 

頭頂閃過幾條黑線。

 

我不過就下樓買一瓶醬油而已。

 

奈何他向來不講道理。

 

我輕嘆一聲

 

「那你想怎麼補償？」

 

他轉身將我抱坐在洗手臺上。

 

不由分說地吻了上來。

 

「這樣！」

 

他嗓音透著繾綣的啞。

 

從額頭吻到鎖骨，一發不可收拾……

 

突然，「哐當」一聲。

 

洗手臺塌了。

 

凌亦驍眼疾手快地將我摟住。

 

受驚的我，像八爪魚一樣，手腳並用地掛在了他身上。

 

「沒事吧？」他一臉緊張。

 

「沒事。」

 

「可我有事。」

 

我哥倚在門框上，雙臂環抱在胸前, 顯然有些無語。

 

他恨鐵不成鋼地掃了眼姿勢極度曖昧的我們。

 

「我們家是沒床還是咋地？

 

「非要讓洗手臺遭殃？」

 

我爸站在他身後，抽出一根煙，點燃，吸了一口。

 

緩緩道：

 

「曾放話讓我等著的那個人，跟我來一下。」

 

在商場上處變不驚的霸總, 此刻那雙大長腿卻抖得像篩子。

 

我本想跟著一起進去。

 

卻被我爸瞪得停在了原地。

 

我不知道他們談了什麼。

 

凌亦驍也不肯告訴我。

 

但我想, 時間自然會給答案。

 

16

 

新婚那晚，我沒哭, 凌亦驍倒先哭上了。

 

「你以後一定要對我好, 不許欺負我。」

 

我站在一旁，雙臂環抱在胸前，淡定地看著他演完。

 

然後平靜地開口：

 

「我喜歡 man 一點的, 你這樣一點都不 man。」

 

他立馬起身，給了我一個霸道總裁式壁咚。

 

「這樣嗎？」

 

我白他一眼。

 

「再鬧你今晚睡沙發。」

 

短短十秒，他已躺上了床, 單手支著頭，眼睛湿漉漉地盯著我。

 

我有些於心不忍, 放下沒完成的工作，合上筆記本。

 

塗完護膚品, 我在他旁邊躺了下來。

 

慢慢貼近。

 

身旁的男人，此刻卻僵硬得像根棍。

 

渾身不停散發著熱度。

 

「凌亦驍？」我輕聲喚他。

 

好一會兒, 他才從喉間擠出一個：「嗯？」

 

手觸到他腹肌的那一刻, 我燙得立馬彈開。

 

「你怎麼這麼燙？發燒了？」

 

掌心覆上他額頭的那一瞬。

 

他一把箍住我手腕。

 

嗓音極度沙啞。

 

「別亂動。」

 

目光掃過他微微滾動的喉結。

 

我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仿佛觸動了什麼開關。

 

他呼吸突然變得急促。

 

「開心？」

 

他喚著我的名字。

 

一個翻身, 我成了被動的一方。

 

「可以嗎？」他聲音艱澀。

 

我臉頰發燙, 羞澀地輕捶了下他。

 

「合法的, 你問我幹嘛？」

 

「我不想睡沙發。」

 

「那就不睡！」

 

「以後也不想睡沙發。」

 

「那要看你表現。」

 

肩膀傳來一陣痛感。

 

痛得我掐了下他胳膊。

 

「凌亦驍, 你屬狗的？」

 

「嗯, 你的。」

 

……

 

某天，趁他去公司開會。

 

出於好奇心, 我翻開了他那本「戀愛秘籍」。

 

翻到第二頁的時候，我僵住了。

 

原來，它從來就不是一本書。

 

而是披著書皮的日記本。

 

上面的一字一句，都是關於我。

 

【每周一, 獨屬於我和她的升旗臺。】

 

【幫助受欺負的同學, 與人打架被她看見，她一定嚇壞了。】

 

【班主任竟然是她老爸, 我麻了。】

 

【假裝網友跟她表白，她答應了, 開心。】

 

【擔心她對我不滿意, 遲遲沒有勇氣跟她見面。】

 

【當面被分手，還得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時間絲毫沒有衝淡對她的喜歡。】

 

……

 

17

 

沒有所謂的天降奇緣，一切都是蓄謀已久。

 

他是這樣。

 

我也是。

 

他不會知道。

 

K 歌軟件的賬號，是我故意透露出去的。

 

我開始關注他, 在很久以前。

 

窗外陽光明媚, 微風拂過。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夏天。

 

因見義勇為被揍得眼睛烏青的他。

 

單手插兜，吊兒郎當地將校服搭在肩上。

 

擦肩而過時，他不動聲色地摸了下鼻子。

 

耳尖通紅。

 

腼腆又可愛。

 

跟在他身旁的兄弟, 在走出一段距離後，回過頭來。

 

笑得意味深長。

 

在那一刻，我恍然間明白了什麼……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