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虛榮心在作祟。

 

我故意大叫：「媽媽你做什麼，爸爸天不亮就特意坐飛機去上海給你買青團了，就算你不喜歡，也不應該這麼對待爸爸的苦心啊！」

 

媽媽不以為然，眉頭皺起，指著地上那一坨被踩爛的青團冷笑。

 

「去上海？我讓他去了？我逼他去給我買了？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在你心裡，我隻配得上這幾塊錢的青團嗎？」

 

她怒氣衝衝地質問爸爸，仿佛在這個家受盡了天大的委屈。

 

「李梁！你知不知道，當初如果我沒有嫁給你，我現在的生活質量和你們完全不在一個層次，當初追我的都是有錢人！」

 

媽媽嘴裡一直說的當初追求她的人，其實我知道。

 

就是剛剛媽媽朋友圈的阿姨的老公，送愛馬仕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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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人家當場壓根不是想追求媽媽，隻是想追求媽媽的朋友，卻被媽媽誤解了這麼多年，總覺得人家是想追求她的。

 

這一刻，爸爸終於在沉默中爆發了。

 

「凌麥，我們離婚吧。」

 

7

 

我和媽媽同時猛然抬頭。

 

我是欣喜的，爸爸終於想通了！

 

而媽媽，卻是詭異地笑了笑。

 

「好啊，你以為我會怕你離婚？離了婚，錢和孩子都歸我，你淨身出戶！」

 

 我連忙出口：「我不要，我要跟爸爸！」

 

這一句話卻徹底惹怒了媽媽。

 

她抬手狠狠在我臉上甩下了一記耳光：「你果然和你爸爸一樣！是個白眼狼！」

 

「你打孩子幹什麼！」爸爸第一次對媽媽發了脾氣，「凌麥，你太過分了！」

 

「好好好！我過分，那就離婚啊！我早就不想和你過下去了，沒出息的東西！」媽媽抬手，這次卻是對爸爸落下了一記耳光。

 

我捂著臉，瞪圓了雙眼。

 

當天，爸媽就去民政局辦理了離婚手續。

 

他們取了號，登記了離婚信息，就等離婚冷靜期一過，爸媽就能徹底離婚了。

 

由於爸爸並不是過錯方，再加上我主動要跟著爸爸，媽媽壓根也沒真想要我的撫養權，我很順利地跟了爸爸。

 

至於他們的婚內財產，爸爸還是心軟了，和媽媽四六分。

 

媽媽六，他四。

 

我也才知道，我們家這麼有錢。

 

這些年爸爸幾乎年入百萬，就連我們家的那套房子都要幾千萬。

 

媽媽省吃儉用的，都是從我和爸爸身上扣下來的。

 

她可沒委屈一點自己。

 

車裡，爸爸頹廢地靠在駕駛室，昏暗的光線讓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隻聽見爸爸疲憊的聲音響起。

 

他問我。

 

「媛媛，爸媽離婚，你會不會恨我們？」

 

我搖頭。

 

「爸爸，我隻是希望你能開心點。」

 

見爸爸還想說什麼，我又連忙開口。

 

「就算你們離婚了，媽媽也還是我的媽媽，將來我長大了，會擔負起赡養媽媽的責任的。」

 

今天爸爸特意給我請了假，就是怕我臉上的巴掌印去學校不好解釋。

 

等他們手續辦完後，媽媽回了家，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自己的行李。

 

「我倒是要看看，這個家沒有我，你們怎麼過下去！」

 

8

 

媽媽很篤定，爸爸一定會回頭求她和好的。

 

她覺得，爸爸和我都離不開她。

 

可事實上，這個家真的需要媽媽嗎？

 

從我記事起，家裡就請了保姆。

 

所有的家務都是保姆打掃，每天做完飯就走。

 

而媽媽都在這個家扮演著什麼角色？

 

無止境地貶低打壓爸爸，來滿足自我成就。

 

掌控我的生活，哪怕她什麼也不懂，卻還要對我的學習指手畫腳。

 

在她的眼裡，考第二名就和倒數第一沒有區別。

 

爸爸還是心軟，見媽媽獨自收拾行李，想要上前幫忙。

 

「我幫幫你吧。」

 

卻被媽媽一把推開。

 

「誰要你假好心？現在後悔了？晚了！我告訴你！這個婚我非離不可！」

 

媽媽足足收拾了一天，就連拉行李的貨車都請了兩輛。

 

等媽媽的東西搬走，整個家都空了。

 

媽媽更是過分到，連卷衛生紙都沒有給我們留下。

 

還是保姆來上班的時候見家裡空了，連忙又去超市採購了點生活用品。

 

從登記了離婚手續後，爸爸還是怕我情緒會受到影響，請了好幾天年假在家陪著我。

 

媽媽出去後自己租了個房子，還故意在朋友圈曬出了一大圈精致的美食。

 

看背景似乎在什麼很昂貴的餐廳。

 

是我從沒有去過的。

 

看來，媽媽總算過上了自己理想中「高質量」的生活了。

 

9

 

這些天家裡沒有了媽媽，我絲毫沒有不適應。

 

家裡安安靜靜的，沒有了堆不下腳的快遞，也沒有聽不完的哭訴。

 

就連我的學習成績都上升了一大截。

 

外公外婆得知了爸媽要離婚這件事，還特意打來電話罵我。

 

質問我，為什麼不阻止。

 

說我是白眼狼，沒良心的爛骨頭。

 

我知道，撺掇爸媽離婚，是對不起媽媽。

 

可我隻是不希望爸爸繼續這麼壓抑。

 

媽媽還是我的媽媽。

 

更何況，是她不想要這個家的。

 

嫌爸爸沒出息，沒讓她過上富太太的生活。

 

嫌我不夠優秀聰明，沒讓她成為別人口中被羨慕的家長。

 

更何況，我還知道一個秘密。

 

爸爸早就在媽媽的打壓下患上了抑鬱症。

 

還是之前我去書房找書的時候，無意間發現的診斷報告。

 

被爸爸藏得很深，似乎生怕被別人發現。

 

我在網上問過相關的醫生，得了抑鬱症的人，如果不重視的話，很有可能越來越嚴重。

 

這才是我撺掇爸爸離婚的最根本原因。

 

事實證明，沒了媽媽，爸爸眼見地松弛了幾分。

 

下班後再也不用在這個家小心翼翼的。

 

喝醉了也可以胡亂往沙發上一趟，想怎麼睡就怎麼睡。

 

再也不用擔心被媽媽劈頭蓋臉一頓罵。

 

媽媽一邊拿著離婚分的錢在外面享受，卻還不忘私下和我打聽爸爸的狀態。

 

我知道她想聽什麼。

 

無非就是想聽爸爸沒了她，有多不行，多頹廢，生活都不能自理。

 

可我知道，一旦在離婚冷靜期媽媽後悔離婚，到時候她再低頭和爸爸哭訴，這個婚就離不成了。

 

想到這裡，我故意把昨天爸爸應酬回來，躺沙發上的照片發給了媽媽。

 

她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

 

【我就知道，你爸沒了我不行，哼！告訴你爸爸，就算他後悔，也來不及了！】

 

我沒回這句話，轉移話題，問起媽媽在哪裡。

 

她卻說，自己住在朋友家裡。

 

還拍了張大別墅的照片。

 

我一眼就認出來，這個不就是那個送愛馬仕的阿姨的家嗎？

 

10

 

不知是不是我陰謀論了。

 

心裡總是有一股怪異的想法，那個答案呼之欲出。

 

我搖了搖頭，把腦子裡荒謬的想法甩了出去。

 

我還是把媽媽住她朋友家的事，告訴了爸爸。

 

爸爸得知後，卻沒有什麼很大的反應。

 

可以說是波瀾不驚。

 

看來，爸爸也不是一葉障目。

 

這一個月，媽媽更是頻繁地騷擾我。

 

她也不是為了關心我，每次一開口就是問爸爸。

 

有的時候，半夜三四點我沒有回她消息，她就開始電話轟炸我。

 

也不在乎我第二天是不是要上學讀書。

 

我沒有接到她的電話，第二天消息列表就能收到 99+的未讀消息。

 

我回復了幾次，後來實在受不了了，就把媽媽的消息免打擾了。

 

可我沒想到，她竟然偏執到直接找來我的學校。

 

11

 

在學校門口看見媽媽的那一刻。

 

我腦海裡隻有一個想法。

 

那就是——跑！

 

趕緊跑！可她早就等著我了，哪裡會給我逃跑的機會？

 

媽媽一個箭步上前，扯住了我的書包。

 

她猙獰地看著我。

 

「你跑什麼？慫恿你爸爸和我離婚，現在你滿意了？你個白眼狼！」

 

現在正好是放學，同學和家長最多的時候。

 

媽媽這麼一喊，所有人都突然停住了腳步，朝我們看來。

 

這個正是媽媽想看到的場面。

 

她就喜歡被人關注，成為人群裡萬眾矚目的存在。

 

「我沒有，明明是你看不起爸爸，想和爸爸離婚的！」

 

「還敢給老子嘴硬！」

 

媽媽本來就憋著氣，見我不似之前一樣當個鴕鳥，還敢當眾拂了她的面子，胸腔起伏劇烈。

 

「今天我這個媽媽就要好好教訓教訓你！」

 

我沒想到，媽媽竟然在外面對我動起手來。

 

她趁我不注意，一把扯過我的頭發。

 

頭皮處撕裂的疼痛讓我下意識慘叫出來，可卻讓媽媽更加興奮，得到了某種滿足。

 

「住手！」爸爸的聲音驟然在背後響起，氣喘籲籲的。

 

見爸爸來了，媽媽這才松開了我的頭發。

 

爸爸連忙仔細打量了我幾眼，見我沒有事，這才把我護在了身後。

 

「竟然連自己女兒你都下得去手，凌麥你是不是真的瘋了？」

 

爸爸怒不可遏地看著媽媽，眼底一片涼意。

 

媽媽絲毫沒有察覺，還頗為好心情地理了理自己的劉海。

 

無所謂地說道：

 

「這是我的女兒，我難道不能教訓她一下？不尊敬我這個媽媽，活該被打！」

 

爸爸扭頭問我是怎麼回事。

 

我委屈地紅著眼眶。

 

「爸爸，媽媽總是晚上三四點給我打電話，把我吵醒，我就昨天沒接，她就來學校了……」

 

12

 

「我是你媽！隻要我想聯系你，你什麼時候都得給我回復！」

 

媽媽叫囂著。

 

就連旁邊的家長都聽不下去了。

 

「嘖嘖嘖，活該你老公和你離婚，孩子初中正是關鍵的時候，做媽的還這麼影響她，我記得你女兒可是年級前十吧？也不怕毀了孩子的前途。」

 

媽媽立刻回懟：「前十有什麼用？又不是第一名，和她爸爸一樣，是個窩囊廢！！！」

 

又是這樣，不管在哪裡，多少人。

 

她永遠不會顧及爸爸和我的面子，隻是無止境地打壓貶低我們。

 

媽媽的世界裡，並沒有我們。

 

她更在乎，誰能讓她的虛榮心得到滿足。

 

越是把我們貶得不堪，她越是開心。

 

「李亮，聽說我搬出去後，你整天酗酒買醉？」

 

媽媽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情明顯好一大截。

 

「我就說了，沒了我，你們壓根過不下去，隻可惜現在我過得很好，你想要我回頭，那是不可能了！」

 

我實在不理解，媽媽跑來學校門口大鬧一通是為了什麼。

 

就因為我沒有接電話？還是哪怕離開了我們這個家，她還是想馴服我們，不許我們反抗？

 

這次之後，爸爸很認真地和我說過。

 

他不會再和媽媽復婚了。

 

我雙手雙腳全然支持。

 

很快，時間終於到了一個月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