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血雨穩如老狗般坐在大廳裡，正準備出發去往通關的大門。

 

彈幕已經語無倫次了：

 

「我特麼盯了三個半小時雪花屏，總想著下一秒就能恢復！結果，整整三個半小時啊」

 

「這破 B 直播間，沒法呆了！該播的不播，上次鹿姐洗澡也沒播，這次 XXOO 也不播！咋的，付完費還得搞 VIP 麼？」

 

「咱就說，直播不就主打有問必答麼？我就想問問三個半小時算不算弱？」

 

好吧，說血雨身子弱這事，是我錯了。

 

親身體驗了一把，十分 strong。

 

離第一關結束還有不到半個小時。

 

Advertisement

血雨牽著我，阿寶和阿苑跟著，一塊兒走進了通關大門。

 

門關上的剎那，系統音響起：

 

「恭喜白鹿選手順利通過第一關。」

 

空間突然出現一塊水幕，是所有玩家的戰損值排名榜單。

 

我的名字赫然出現在第一位，戰損值 0，如果戰損值達到 100，那就意味著S亡。

 

看到我的戰損值，同樣闖過第一關的 6 位玩家集體驚呼：「她的戰損值怎麼可能還是 0？她不是去的 18 號門麼？」

 

「那不是血雨大 Boss、嗜血靈嬰和冥府僵屍犬麼？他們怎麼和玩家一塊出來了？」

 

剩下的 6 個玩家裡，隻有兩個是我認識的。

 

一個是我剛穿進來時給我們講規則的黑子哥，另一個是和我一樣的新手痛哭妹。

 

我看了看這倆人的戰損值，黑子哥 58；痛哭妹 73。

 

痛哭妹看到我，有些驚喜，忙朝我這邊走來。

 

阿苑立刻蹿到我身前，龇著牙對著痛哭妹。

 

我毫不懷疑，隻要她敢再前進一步，阿苑絕對會立馬撕了她。

 

我輕拍阿苑，它才放松了一些，但眼睛仍是盯著四周，警戒地看著一切。

 

痛哭妹嚇得不敢再動，我也隻是遠遠地對她笑了笑。

 

8

 

鍾聲響起，第一關時間結束。

 

「恭喜場上的 7 名玩家，順利通過第一關！」

 

「第二關：角鬥場，即將開啟。在這一關中，所有玩家需要一齊上場。開場計時，60 分鍾後存活下來的玩家，即為通關。」

 

我有些緊張，光聽這關的名字就能知道是武力類關卡，可我並不擅長！

 

血雨捏了捏我的手，低聲說：「不用怕，有我們在！」

 

說著，他、阿寶和阿苑，面朝外呈三角形排布，把我圍在了中間。

 

「三，二，一……叮，遊戲開始！」

 

場景刷的一下變成了古羅馬角鬥場，圓形的圍牆、沙地、溫軟的風，一切都這麼真實。

 

角鬥場四個方向的大鐵門同時打開，無數詭異、怪物、野獸噴湧而出，朝著我們嘶吼著衝來。

 

阿苑抖著身體，增大了一倍，眼見著進入了狂暴模式。

 

一口咬掉一個滿嘴獠牙怪物的頭，腳下踩爆了兩隻猛虎。

 

紅著眼睛，支著耳朵，背毛豎起，毫無顧忌地S戮，讓阿苑興奮到了極點。

 

阿寶不慌不忙地拿出奶嘴，藍色眼睛瞬間亮起，從奶嘴裡伸出幾條長長的亮絲，上下左右地舞動，碰到亮絲的所有敵人，都瞬間化為灰燼。

 

血雨隻輕輕揮揮手，一米外所有來襲的敵人統統被切成小塊，飛到遠處。

 

我站在中間，看著我周圍的詭異們上下翻飛，被切割，被撕咬，被消散。

 

我甚至還有時間去看看別的玩家在做什麼。

 

痛哭妹從第一關搞到了一個結界球，剛開始她就把自己封在了結界裡面。詭異們瘋狂地撞擊著結界球，球體卻紋絲不動，不破不裂不攻擊，她的戰損值一直都是 73。

 

黑子哥手持一把寶劍，不停地揮舞著，來一個砍一個，來兩個砍一雙。

 

詭異們攻擊我和痛哭妹無果後，都轉向了黑子哥。

 

他承受著從我們這邊轉過去的無數詭異攻擊，戰損值一升再升。

 

彈幕此刻也像打了雞血一樣：

 

「啊啊啊啊啊，黑子哥威武，戰神英雄！單槍匹馬鬥萬千詭異！！！我愛你，黑子哥，挺住，你給我挺住！」

 

「白鹿白鹿！！血雨 Boss 護嬌妻啊，這對 CP 給我往S了嗑！！我愛你，鹿姐！！靈嬰，僵屍犬，給我上，SSS！」

 

「這是我能看的麼？這是我能看的麼？太變態，太血腥，太殘暴，太喜歡了！」

 

詭異們仍源源不斷地從門裡湧出，漫天遍地，到處都是黑壓壓一片。

 

整個場地滿是屍體、血塊、殘肢斷臂，上下翻飛，血海屍身。

 

時間到了，鍾聲響起，第二關結束。

 

所有場上S掉的和沒S掉的詭異統統瞬間消失。

 

9

 

「恭喜場上的 3 位選手，順利通過第二關。我們即將進入第三關：超感禁錮。」

 

「這一關，需要玩家單獨進入密室！在遊戲開啟 24 小時後，仍然存活者，即為通關！」

 

系統剛剛說完，阿苑便哼哼唧唧地圍著我打轉。

 

阿寶艱難地抬手把奶嘴放進嘴裡，扯著我的衣服求抱抱。

 

我抱他起來，那雙藍色的眼睛因為剛才的鏖戰有些渙散，可還是SS盯著我。

 

「媽媽，加油。你一定要通過第三關！」

 

阿寶臥在我的懷裡，抬手把奶嘴遞給了我。

 

彈幕：

 

「這是 SS 級道具啊，吸靈奶嘴啊！！嗜血靈嬰最重要的道具，就這麼給了鹿姐？」

 

「媽呀，我哭了！這真是親兒子！」

 

這時，血雨把我拉了過去，一把甩飛了我懷裡的阿寶，「沒眼力見，浪費我時間！」

 

我剛想說什麼，血雨就先開了口，「這一關，不允許我們進去，隻能靠你自己了！」

 

「喂喂喂，你們這是幹什麼呀！好像我一定能S裡頭似的！」

 

血雨不說話，隻是一運氣，從口中吐出一顆通紅的珠子給我。

 

「靈珠？這是血雨的靈珠？SSSSS 級道具！天吶，我看到真正的靈珠了！」

 

「嗚嗚嗚，鹿情大 Boss，吐珠送愛人！我哭S了，又活過來了！我又S了！」

 

我不要，血雨堅持給我。

 

可，這是從消化道裡反芻出來的呀……

 

我默默地拿出兜裡的手絹，把靈珠包了起來。

 

血雨一臉黑線，「你這是嫌棄我的靈珠？」

 

我忙找補：「沒有，沒有！我手髒，怕弄髒了靈珠而已！」

 

黑子哥和痛哭妹羨慕地看向我這邊，他們隻有自己。

 

「時間到，請玩家進入各自的密室。」

 

話音剛落，三道大鐵門閃現了出來。

 

我看著黑子哥，他的戰損值已經到了 99，此時隻剩一口氣懸著。

 

「我進去看一眼，終於到了第三關！下一次，爭取前面少扣點分！白鹿，你牛逼！」

 

我又看了眼痛哭妹，戰損值 76，這時她站在門前沒有痛哭，反倒笑了起來，「加油，白鹿！我們兩個新人，幹翻了一眾老玩家，我倆真厲害！」

 

她的笑容比哭臉好看多了！

 

黑子哥和痛哭妹走進大門，我回頭又看了一眼身後的血雨、阿寶和阿苑，推門進入。

 

「第三關，正式開始！」

 

10

 

剛踏入房間，全身就被無數射線掃描個遍。

 

下一刻，場景變換，瞬間變成了我曾經最熟悉的地方——很久以前的家。

 

我明白了，這是一個心理密室。它會把一個人最害怕、最恐懼的記憶，恢復成現實的密室場景。

 

而恐懼是會讓戰損值飆升的！

 

我站在這裡，渾身止不住地抖動，牙齒也在打顫，拳頭緊緊攥著，爆著青筋。

 

彈幕：「臥槽，鹿姐這是怎麼了？鹿姐被嚇破膽了！」

 

「別瞎說，你們看鹿姐頭上的戰損值，一直都是 0，要是害怕會上升的！」

 

「可你看鹿姐抖的，怎麼的？密室裡面冷氣開這麼低麼？」

 

我激動，我興奮，我實在是太高興了！

 

重來一回，能親手撕了那兩個畜生，我興奮得顫抖！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外面好黑，還下著雨，一如那年的那天。

 

……

 

媽媽上夜班，隻有我和他在家，我如臨大敵般鎖了自己屋的門，蜷縮著躺在床上，一刻也不敢放松。

 

後半夜，終於支撐不住，睡了片刻，但很快就被鑰匙開門的咔嚓聲驚醒。

 

我用被子蒙著頭，隻露出兩隻眼睛驚恐地看向房門。

 

鑰匙捅了幾下，啪的一聲，鎖開了！

 

房門的把手降了下來，門被慢慢地推開。

 

推開的幅度越來越大，慢慢地，推門的手也露了出來，然後是踏進屋子的那隻腳。

 

最後，是那張臉……那張猙獰的帶著微笑的臉，從黑暗中慢慢地滲了出來。

 

我恐懼得發不出一點聲音，隻能隨著他的動作從嗓子眼裡擠出「咳咳」的吐氣聲。

 

無力地推搡著身上的人，我記得所有細節，包括我的初一課本從桌上掉落下來的聲音。

 

直到天亮……

 

還是那個時間，門被打開，他走了進來，驚訝地看到面帶甜美微笑正看著他的我：「你來了？」

 

在他錯愕的表情中，我掏出阿寶給我的奶嘴，念動口訣，奶嘴發出淡淡銀光，開始吸食她的血、骨、肉。

 

我選了最慢的檔位，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吸。

 

他痛苦的臉扭曲著、哭喊著、求饒著！

 

這一幕好美啊，美到讓我想哭，哭了笑，笑了哭。

 

他在我的面前一點點地變成了幹屍皮。

 

我一把火燒了這張皮，然後靜靜地躺在床上等著媽媽下班回來。

 

11

 

天亮了，我聽見媽媽用鑰匙開門的聲響。

 

走出屋子，笑著問她：「媽，你回來了？我想知道，叔叔為什麼會有我房間的鑰匙？」

 

媽媽一愣，略帶尷尬地說道：「我給的！一家人，分什麼你我？」

 

「一家人？他會用鑰匙做什麼，你不知道？他會對我如何，你不知道？」

 

媽媽這才緊張起來，「你叔叔，他人呢？」

 

我平靜地說著：「他昨天半夜來我房間了！我們報警吧！」

 

心裡希望著，這個媽媽會做出和從前不一樣的決定。

 

她隻是躊躇片刻，便哄著我說：「報什麼警啊！多大點事兒！女人麼，早晚都會有這麼一天的！你爸S得早，要沒有你叔叔，我拿什麼養活你？你也該為媽媽我分擔點了！」

 

一如既往，一樣的說辭，一樣的話！

 

而從前的我就繼續在這樣的家裡生活著，每一次畜生來過我的房間，我都會把自己全身刷上好幾遍，哪怕已經滿是刷痕。

 

我成了潔癖，覺得哪裡都髒，特別是我自己。

 

高中我選擇了住校，才離開了那個地獄。

 

從那時起，我就再沒回去過那個房子。

 

「你要我為你分擔什麼？分擔怎麼做叔叔的妻子麼？」我冷冷盯著這個自稱是媽媽的人。

 

「我把他S了！」

 

聽了我的話，媽媽愣在原地，瞬間暴怒。

 

「你……把他S了？那我們以後怎麼生活？我帶著你這個累贅，你讓我怎麼辦？你為什麼要S他？忍忍不就過去了麼？你裝什麼清高，裝什麼鹿？你個小賤人！去S吧……」

 

媽媽向我撲來，我一腳上去直接把她踹倒。

 

拿出血雨的靈丹，對著她吹了一下！

 

媽媽就像被釘在了地上，無法動彈。

 

我從櫥子裡拿出錘子，慢慢地敲碎媽媽的四肢，看著她目眦欲裂，痛到口吐白沫。

 

怎麼辦？還是會有些心疼！

 

最後我掐著媽媽的脖子，一切都結束了！

 

12

 

在我站起來的那一瞬，場景又變了！

 

晴朗的天空下，金黃色的稻田，微風輕輕吹著，麥穗搖著頭。

 

我躺在稻田裡不知怎麼變出的床上，安穩地甜甜地睡了過去。

 

此時，彈幕無比安靜，很久很久，才有一條消息彈出：

 

「難怪鹿姐從不害怕！她的生活遠比恐怖遊戲還要恐怖百倍。」

 

13

 

我是被系統的聲音吵醒的，原來我就這樣睡到了時間結束。

 

大鐵門又出現了，我活著走出了密室。

 

隻有我一個人，戰損值還是 0。

 

出來便看到阿寶、阿苑還有血雨。

 

阿寶蹦著跳著繞著我轉圈，嗷嗷地叫著。

 

阿寶蹣跚地跑來，拍著手，我一把抱起他，狠狠地親了親他的小臉蛋。

 

血雨走過來，拉我入懷，顧不上我單手抱著的阿寶，欺身吻了上來。

 

此時的彈幕也像過年一樣熱鬧：

 

「啊啊啊，我的人生圓滿了！鹿姐，你是我的神，你是我的仙，你是我一切未知的狂妄山。」

 

「嗚嗚嗚, 我S了，是喜喪！大 Boss 守護愛人，給我親, 往S裡親！！」

 

我把奶嘴和靈丹還給了阿寶和血雨。

 

血雨就這樣抱著我, 我就這樣抱著阿寶, 阿苑乖巧地趴在我的腳邊。

 

「恭喜白鹿玩家, 成功通關怨靈國度遊戲。」

 

「系統即將送您回到現實世界。作為新人，首次通關且戰損值為 0, 系統決定額外發放 1 億元獎金作為獎勵, 獎金會隨著你一同進入現實世界。」

 

「請在 5 分鍾之內走進光幕，否則您將被永遠禁錮在遊戲中。」

 

「計時開始！」

 

隨著計時聲響起, 一塊巨大的光幕出現在我們面前，閃著白色柔和的光。

 

隻要走進去，就能回到現實世界。

 

14

 

血雨摸著我的頭：「白鹿，回去以後好好生活，可以忘了我，忘了這裡！」

 

「要不，我不走了！我就留在這，好不好？反正有你這個大 Boss 罩著我，直接就當媽, 還有個寵物, 很完美。」我緊緊地摟著他。

 

血雨苦笑起來：「別傻了！你就算留下來, 也隻會在這個世界消失！你沒有冤S, 成不了怨靈，變不成遊戲中的 NPC。」

 

「可我舍不得你, 舍不得阿寶和阿苑！」

 

「10……」

 

「我不想回到那個沒有你們的世界！」

 

「9……」

 

「我需要你們，你們讓我有了家！」

 

「8……」

 

「我, 我要和你們在一起……」

 

「7……」

 

「章凝海, 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我不要，我不想，再一個人生活！」

 

「6……」

 

「求你了……」

 

「5……」

 

「寶貝, 別怕, 我永遠愛你！」

 

「媽媽，寶寶愛你，寶寶永遠都愛你！」

 

「汪汪，汪汪汪汪！」

 

「1……」

 

我被血雨扔進了光幕裡。

 

15

 

我回到了現實世界擦地的那一刻。

 

手機提示聲響起, 是銀行一億元到賬的短信。

 

我若有所思地坐在家裡的沙發上, 看著空蕩蕩一塵不染的房間發呆。

 

後來, 我漸漸忙碌了起來, 不再潔癖。

 

我有了錢, 找了世界上最厲害的黑客和遊戲聯盟, 終於找到了怨靈國度的遊戲線索。

 

花了所有錢，換了一個隱藏遊戲接頭的 AI 頭盔。

 

我戴上頭盔, CUA——

 

「好了好了, 阿苑，你再舔我，我就把你舌頭扯掉！」

 

「阿寶, 你怎麼又隻穿著尿不湿！去給我把衣服穿上，以後不許光著！」

 

「章凝海，你怎麼又瘦了？身體可還好？要不要再讓我試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