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打開手機查了查，果然，霍少爺的那場車禍有跡可循。

當年的新聞上赫然寫著一S一傷！

 

難怪，僅僅是站不起來，就讓他承受不了。

 

我腦補著虐戀小說，竟然給自己感動哭了。

 

新聞沒細寫。

 

霍津言一定是因為永失所愛，又傷了腿，大受打擊。

 

而家族怕他難忘舊事，抹S了所有新聞，一定是這樣。

 

我必須吃點電子藥舒緩一下酸脹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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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的用腹肌寫毛筆字的，穿著透明衣服跳舞的，還有西裝下跪的，我瘋狂點贊收藏評論。

 

直到手機上籠罩著一層陰影。

 

霍津言拿走我的手機，下一瞬撞進我的眼裡，聲音輕了不少。

 

「你哭了？」

 

「你胡說，我是看得感動了！」

 

霍津言擰著眉，「宋墨，你腦子裡就裝著這些？低俗內容？」

 

「哎哎哎，少爺，你這話就不對了。他們賣力地展露身體取悅我，一不騙我錢，二不騙我東西，他一個陌生人卻願意給我看，這哪是低俗，這是救贖！」

 

「中醫說多看腹肌對身體好。」

 

霍津言：.......

 

氣氛詭異得很安靜。

 

一聲「津言哥哥」打破了霍津言看我的無奈。

 

一個一身小香風的甜美女孩上了樓，她看見我，眼神充滿好奇。

 

我趕忙解釋，「我是少爺的保姆。你們先聊。」

 

說罷我飛也似地出了門，感慨自己的情商之高。

 

完全沒聽見霍津言喊我的名字。

 

因為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

 

既然霍津言已經決定好，那剩下七個月。

 

我便讓他少些遺憾吧。

 

10

 

我想請一個月的假，林阿姨知道後，以為我不幹了。

 

她語氣帶著渴求，「是不是津言讓你不舒服了？」

 

「我能不能拜託你，還接著……我沒有什麼能給你，再加一千萬可以嗎？我知道津言出事後，性子不好……」」

 

我趕忙解釋，「我隻是有點事，算了，我就請一周，一周後就回來了。」

 

她這才露出了笑。

 

「謝謝你，小墨。」

 

這一周，王傑給我偷拍霍津言的照片。

 

「小墨墨，爺青回啊，少爺三天沒出房門了。」

 

我回去的時候，看見霍津言斜靠在床沿上。

 

窗簾拉開，他的眼睛被陽光刺得微眯。

 

看見是我，嗓音有些沙啞。

 

「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這樣很好玩？」

 

我看著他泛紅的眼尾。

 

「霍津言，你該不會偷偷想我想到哭了吧！」

 

「我不是說隻請一個星期嗎？」

 

「你可以看我的視頻緩解呀！」

 

霍津言：你……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快要將我帶進懷裡。

 

又在倒下的一瞬間推開我。

 

直到我傳出一聲呼痛，霍津言直起身子，伸手要掀開我的袖子。

 

語氣緊張：「你怎麼了？」

 

我擺擺手，將他抱到輪椅上。

 

「沒事，碰到了一下，走，我今天想去滑雪。」

 

等到了滑雪場，我跳上了單板，隨後和教練對視一眼。

 

將霍津言綁在身上抱在懷裡。

 

就像視頻上那些大帥哥抱美女滑雪一樣。

 

霍津言的抗拒沒有用，他的吶喊也沒用。

 

喲呵一聲，我已經滑下去了。

 

以前我根本不會單板。

 

「霍津言，爽不爽？原來滑雪這麼酷！」

 

他的眼神像是北極的寒冰炸裂，手不自覺地將我摟得更緊。

 

我感慨道。

 

「霍津言，是不是被抱著滑雪感覺更舒服？下次我也要找個小哥哥抱我滑一次，肯定很刺激！嘿嘿嘿。」

 

霍津言捏了一下我的腰。

 

回去的路上我就累得在車裡睡著了。

 

我自然是不知道。

 

我的滑雪教練是個碎嘴子。

 

他找到霍津言，拍著他的肩。

 

「兄弟啊，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我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要命地學的，摔了無數次，身上都青一塊紫一塊了，還說要練到能抱著人滑。」

 

「我尋思這不是腦子有啥大泡吧，可惜她給得太多了，包了場，包著我 24 小時教她，原來是為了抱著你啊，嘖嘖嘖。」

 

霍津言一路上一句話都沒說，他撩起了我的袖子。

 

隨後又輕輕地合上。

 

到家後，霍津言看著我欲言又止，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

 

「你其實，不必……」

 

「天哪，火了火了，我抱著你滑雪的視頻又火了一波！」

 

霍津言：「宋墨，所以你是為了拍視頻？」

 

「那不然呢，粉絲說我超有力量言出必行嘿嘿，霍津言，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霍津言抿了抿唇，將輪椅掉了個面。

 

我假裝沒看見他眼底的失落，宋墨，尊重他不是嗎？

 

不要想別的。

 

隻剩下六個月了。

 

「霍津言，後天我們學校校友聚會，你和我一起去。」

 

11

 

聚會當日一早，我穿了一身運動衣。

 

王傑率先開口。

 

「不是小墨，學校聚會不都是打扮得華麗裝杯一些嗎？」

 

他說完看著輪椅上今天換了一身新西裝還打了領帶的霍津言閉了嘴。

 

霍津言看了我一眼，不自在地將領帶扯掉。

 

我連忙制止：「這樣好看，有用的。」

 

霍津言和王傑一臉疑惑。

 

直到到了聚會地方，我將霍津言推到了足球場守門員的位置。

 

招呼著那幫同學：

 

「我跟你們講，這是霍家少爺，姐的人，踢的時候都給我長點眼啊，咱們這是友誼賽。」

 

王傑：「你說的同學聚會是足球賽？」

 

我將一身運動服扔給他：「對啊，我們學校體育俱樂部，我是部長。來呀，一起玩。」

 

俱樂部隊員們一臉揶揄。

 

「學姐，咋，畢業了還學會找優質守門員了！」

 

這場比賽 2:0，我們隊贏了。

 

「雖然我贏了，但是今天我包了最貴的飯店，你們都吃好啊！」

 

「夠意思，宋墨！」

 

「下次還帶上這個西服的守門員啊。」

 

王傑看著那幫年輕氣盛的孩子，對我比著大拇指。

 

霍津言終於將領帶、頭盔和棒球手套摘下。

 

碎發絲絲縷縷地貼在了額頭。

 

模樣有些滑稽。

 

王傑緊緊抿著嘴憋笑：「我以為你是真心不拿少爺當殘疾，原來你是沒把他當人啊！」

 

霍津言斜著眼看他：你不會說話可以不說話。

 

不出所料，霍津言坐輪椅守球門衝上熱搜。

 

「瞅瞅，某些隊派主播的輪椅嬌夫去都能衝進杯內吧。」

 

我看著不斷上漲的播放量，在沙發上大笑，創業這是要成啊！

 

天生網紅體質！

 

12

 

距離我在霍津言身邊的合約還差三個月的時候。

 

霍津言瘋了。

 

因為我抱著他衝浪掉在浪裡差點被淹S，灌了一肚子水。

 

他使勁用兩個胳膊像海豹一樣劃拉，將我拉了出來。

 

和他同乘一匹馬在草原上奔騰，控制不住馬迷路了還尥蹶子，還是他掌握了韁繩才安全下馬。

 

騎馬屁股疼得要命，不想走路擠在他的輪椅上逛超市。

 

推著他跑馬拉松，忘了剎車他一路下坡被卡在了綠化帶。

 

綁在我後背上像阿三哥，50 邁蝸牛騎機車差點撞溝裡。

 

一個月讓他守門一次等等之後。

 

他的高冷富帥形象崩塌，他社S了，他崩潰了。

 

他的截圖扭曲表情包全網飛。

 

我們從正經運動博主成了搞笑沙雕博主。

 

「宋墨，還有什麼？」

 

「要不你帶我去懸崖玩翼裝飛行吧，別帶飛行服那種。」

 

「我買份B險受益人寫你可好，求你，我不想出表情包了。」

 

「還有三個月，你著什麼急。」

 

「沒事兒，你要是真S了，那安樂的幾十萬不就省了？」

 

「我等著拿五百萬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霍津言：.......

 

霍津言的皮膚在這三個月的摧殘裡。

 

終於和我一樣，變成了小麥色。

 

本來我和他同樣的光照，我應該比他更黑。

 

但是我沒給他塗防曬，我自己偷偷塗了。

 

林阿姨說，她一直覺得黑古好看，男孩子就是黑一點壯實。」

 

由於運動量太大，霍津言的食量也增加了。

 

霍爸爸和林媽媽看著他吃飯，眼眶不由得紅了。

 

最後兩個月，我要帶霍津言去露營，穿過一座山。

 

這個難度很大，路上我們帶了專業的攀巖團隊。

 

臨走前，之前那個甜甜地喊津言哥哥的女孩子又來了。

 

她沒待一會兒，出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

 

我在樓下打包行李。

 

穿越山林，是一件極其有意思的事。

 

我們看了城市裡看不見的星空，看了日照金山。

 

深處還有漫山的流螢，我和霍津言靠在一起。

 

「霍津言，你感覺怎麼樣，美不美？」

 

「多好啊，你的眼睛能看見，你的耳朵能聽見山裡的鳥鳴，你的手能感覺微風。你還這麼有錢，你S了，錢都花不完。」

 

霍津言沒有說話。

 

我伸手握住了一隻螢火蟲，又輕輕松開。

 

突然將他的手放在了我的小腹處。

 

他神色微變。

 

那一道凸起的傷疤增生得有些粗。

 

「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堅持健身，我就是想讓自己更有力量些。」

 

「十三歲那年，我和妹妹經歷了一場搶劫。我們拼命掙扎自救，可是妹妹還是S了，那時候我就恨自己，我要是更強壯一些，是不是就能打走他們，救下妹妹。」

 

霍津言和我靠得緊了些，拍了拍我的背。

 

他的眼睛像深邃的夜空，「你是我見過最有力量的女孩。」

 

我一直望著他，渴望他能說出那句我想聽到的。

 

可他看向遠方不再出聲，我在心裡嘆息一聲，還是沒有用呢。

 

霍津言，明天回去後，就隻剩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你好好陪你爸爸媽媽。

 

我就不奉陪了。

 

13

 

從山林回來後，我默默離開了霍家。

 

我做不到親手送他去瑞士。

 

我原來隻是空有外表。

 

送一個相處了近一年的人去S，我實在做不到。

 

這一個月, 我逃也似地回了老家鄉下。

 

我將直播收入一部分捐給了殘聯, 關掉了手機。

 

每天吃了睡, 睡了吃，爸媽不語, 隻是不斷地嘆息著給我做飯。

 

我數著時間，霍津言去國外的倒數第十天。

 

那個叫霍津言哥哥的女孩子來找了我。

 

她的裙子在鄉野小路上格外扎眼。

 

「津言哥哥是和我哥一起出的事，他們是發小。」

 

「事故那天，我哥開車是為了去接他的, 車禍發生後, 他爬著過去拉壓在車下的我哥哥, 醒來後, 整個人陰鬱冰冷。站不起來後，更是毫無生機。」

 

「他身上籠罩的S亡氣息令我害怕，我不敢見他, 怕他想起我哥哥。可我也想告訴他, 哥哥是他最好的兄弟, 哥哥希望他好好活著。」

 

「我們所有人都希望他能放過自己。在我眼裡, 他是我的親哥哥。」

 

「宋姐姐, 這一年你是陪著他最久的, 我從未見過有一個人能讓他那樣放松, 就像車禍前的那個津言哥。」

 

可我救贖不了他，我很努力了。

 

我想讓他知道他隻是沒有腿，依然能做很多事情，包括喜歡的運動。

 

我給他講我從不對外提及的妹妹，想告訴他人都要向前走。

 

可是沒用。

 

我甚至說不出口那一句為了我，不要S。

 

那話矯情又充滿自以為是, 他是如此的理智清醒又克制。

 

他一年前就做出了選擇。

 

林媽媽說愛是成全。

 

霍津言去瑞士的前一日。

 

我突然瘋狂地往外跑, 眼淚不停地落下。

 

我還是要見他最後一面的, 最後一面吧。

 

爸爸騎上了心愛的摩託，油門轟得震天響, 將我送出了小路。

 

「黑土, 爸媽等你的消息。加油。」

 

等我趕到霍家的時候, 王傑和保姆們低著頭，氣氛壓抑。

 

家裡沒有霍津言，也沒有霍爸爸、林阿姨。

 

我坐在地上大哭，罵霍津言混蛋。

 

「霍津言，你這個懦夫。粉絲投稿想看馬來西亞摸鯊魚呢！我一個人我不敢去。嗚嗚嗚。」

 

「你都不給我打個電話，說走就走，我的心都喂了狗。嗚嗚嗚。」

 

王傑紅著眼, 想將我拉起來。

 

我拍開他的手, 往外跑去。

 

「他們幾點的飛機走的？給我定個加急機票行嗎？」

 

王傑摸著額頭：「呃, 那個, 其實不用了。」

 

我看了看表。

 

「趕不上了嗎？霍津言你這個卑鄙小人, 都不跟我告別。」

 

我在霍家客廳嚎啕大哭。

 

直到眼前一張紙遞過來。

 

是那隻骨節分明的手, 「別哭了, 不好看。」

 

霍津言坐在我面前, 我控制不住地撲上去捶他。

 

王傑：輕點輕點，西北的荒野開不出玫瑰，捶你是我洶湧的愛意。

 

霍津言斜眼：閉嘴。

 

他將我拉到腿上, 這次，他的手終於不再虛空。

 

將我緊緊摟住。

 

「我想你了，宋墨。」

 

「你不是說要去馬來西亞追鯊魚嗎？」

 

番外。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