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還能和好吧！

至此之後，林世偉常常過來，對我和小禾噓寒問暖，若是淑華在場，他便找機會借著小禾與我的名義詢問淑華我們的情況，淑華也時不時地回應一兩句。

 

林世偉時常對我說，他靜下反思，才知道自己當初錯得離譜，十分對不住小禾和淑華，淑華對他的冷淡，是他的不對，他已經意識到他的錯誤了，希望我能幫著說說好話。

 

我直接白眼一翻：「我人老了，你們自己的事情自己決定。」

 

淑華對林世偉的回心轉意，剛剛的時候還有些置氣，不願意搭理林世偉，慢慢的在林世偉的甜蜜攻勢下有了緩和的跡象。

 

我正陷入兩人要和好的糟心中，卻沒想到兩個人居然自己就鬧掰了。

 

08

 

起因是林世偉的一個朋友，同樣也是要與家裡的妻子離婚，要去追求一名新派女士，又不願意支付賠償費用，想將妻子直接趕出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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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世偉對此十分支持，贊同他朋友去追求自由戀愛。

 

可趙淑華看著林世偉朋友妻子的遭遇十分同情，對方哭得不知所措的樣子，讓趙淑華想到了當初她和小禾被趕出家門的日子。

 

林世偉還大言不慚地對趙淑華說，要不是當初他讓趙淑華去追求自己的生活，趙淑華也不會有今天的成就。

 

直接把趙淑華氣得跟他斷絕了來往，並且還主動包攬了那位即將被趕出家門的女子的官司，誓要為她討回應有的公道。

 

她一臉忐忑地來徵求我的意見，畢竟這個年代女人打官司還是一件十分少見的事情。

 

我看了看她，對著她肯定道：

 

「想去就去，幫一幫人也挺好。」

 

「那個男的是世偉的朋友。」

 

「那又怎麼樣？」

 

「我怕我不行」

 

「不要怕，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這幾年你的學習就沒有停過，你不比人差。」

 

淑華得到了我的鼓勵，更加賣力地每天跑報社、跑書店看最新的婚姻條款，跑法庭打聽類似情況。

 

開庭的那天，我帶上小禾都跟著淑華去了，林世偉作為男方朋友，也出席了。

 

開庭之後，那位文人，將他與情人的愛情故事，描繪的悽美婉轉，令人憐惜，

 

同時他又振振有詞地講述包辦婚姻的不幸，婚後夫妻二人幾乎沒有交流。

 

他成了一個渴望愛情，希望能擺脫盲婚啞嫁下不幸的可憐人。

 

淑華聽完後，強忍住眼中的淚光，平復下情緒後，把精心準備的稿子放在了一邊，開始空口陳述：

 

「你既然不喜歡包辦婚姻，為什麼要同意結婚？既然已與妻子相顧無言，為何還與她生兒育女？，

 

你可以追求愛情，那她怎麼辦？她除了家庭，從此就是一無所有，你連該給的賠償都不給，你就是自私。」

 

在接下來的半個小時裡，趙淑華有理有據地將對方的陳述一一反駁。

 

當她一句「行苟且之事，冠深情之名」

 

說出後，在場的人全都沉默了。

 

「最後請求法官依據二次全國代表大會婦女運動議決案保護婦女，訴請對方支付撫養費與賠償費。」

 

看著在法庭上慷慨激昂、散發著耀眼光芒的淑華，我明白，那個曾經陷入自卑和老舊思想的淑華已經成長為可以替別人遮風擋雨的新女性了。

 

我好像應該不用再替她張羅嫁人了。

 

自那天之後，淑華在文人圈子裡一戰成名，男人們怕她給自己家中沒有文化的妻子撐腰，有類似情況的女人們則紛紛上門求助。

 

而林世偉則在震驚之後，消失了許久。

 

當他再次來探望我時，他已經不敢再直視淑華了，以前還時不時希望淑華能夠原諒他的心思已經消失了。

 

我還好笑地問他：

 

「驚不驚訝，你的前前妻，已經成長為一名新時代的女性，不再受人壓迫，離開你之後，她過得相當好。」

 

林世偉也隻是唯唯諾諾地說：

 

「有什麼好，以後沒人敢娶她。」

 

淑華聽完第一次當場將他懟了回去。

 

我在一旁，笑得十分大聲。

 

09

 

我還以為這便宜兒子要上演追妻火葬場呢，沒想到直接追過頭，成了沒籠頭的野馬——悄悄兒跑了。

 

我對著小禾還一直念叨：

 

「小禾啊，你要好好學習。長久以來，女人們精神飽受壓抑、扭曲，形成了軟弱、自卑和依附心理，失去了獨立精神。

 

隻有等到將來有一天，中國婦女能真正撐起自己的「半邊天」的時候，她們才能解放。等將來那一天來到時，你要替我多看幾眼啊！」

 

就這樣，我帶著淑華和小書禾，在這個燈紅酒綠的城市磕磕絆絆地生活了下來。

 

我靠著微薄的歷史知識和商業知識，不停教導著淑華。淑華也憑借著她的能力，將生意越做越大。

 

小書禾時常心疼我與她娘，老是讓我們多休息，說等到她大學畢業了，就能養我們了。

 

我聽完十分欣慰隻是笑了笑說:

 

「趁我還能動，要多多賺錢，多多的囤東西，將來會有大用處。」

 

林世偉又帶著他的新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來了，對此我隻能說他是一點都不虧待自己啊！

 

他邀請我一同前往租界生活。

 

我拒絕了，眼看著世道越發亂了，我還是拿出錢，為林世偉在租界買了一套小房子。

 

也算是把原主那點棺材本還給她兒子了。

 

剩下的可都是我自己賺的啦，可以隨我自己安排了。

 

這一日，我的身體越發不好了，正在家中休息，淑華和小書禾心裡也怕我睡過去就醒不過來，休假陪我。

 

聽到後門有打開的聲音，我起身在淑華的攙扶下走出屋子一看。

 

一個人正靠在牆角邊，他的腿上正在流血。我看著他的臉，認出了他。

 

他是住在前一條街，是一個大學裡的老師，大家都叫他張老師，當初他還在我為淑華選定的相親對象備選名單裡。

 

我立馬讓淑華將人攙扶到屋裡，叫來小書禾清理好門口和院裡的血跡。

 

前院來了人，我慢悠悠地過去打發人離開。

 

淑華和小書禾默默配合著我，她們對我救助張老師的事情絲毫沒有疑問。

 

隻因為，這幾年我店裡早就發現有紅色人員。

 

淑華曾經私下詢問我要如何處理，是我叮囑她當做不知道。

 

而後，對方利用我的店傳送消息時，我也不予說破。

 

淑華和小書禾也再沒有問過我對那些人的態度，隻是默默地幫著打打掩護。

 

打發走探查的人員後，我回到屋裡去看望那位張老師。

 

對方受了傷，手裡拿著一封信SS攥在手裡，氣若遊絲的對著我道：

 

「老人家，麻煩您了，等我休息一會，我立馬就走，絕不給您添麻煩。」

 

我看向他，有些心酸，穩了穩心神問道：

 

「那些島國人為什麼追你？」

 

對方一聽立馬警覺起來，看向我的眼神充滿警惕：

 

「你是什麼人？你怎麼知道！」

 

剛剛在門外，那幾個人操著一口島國音說著漢語，向我打探有沒有見過張老師。

 

託上一世的福，島國人說漢語的口音我忘不掉，而且他們離開的時候低聲說了幾句島國話。

 

別的老太太或許不清楚，可我不一樣。

 

我立馬安慰張老師，告訴他我與島國人有深仇大恨，所以能識別他們。

 

張老師這才放松下來：

 

「我手裡有很重要的消息要送到報社公開登報，消息對他們不利，那群島國的探子這才追S我！」

 

聽到這裡，我才確定，張老師手裡應該是有島國相關的消息。

 

這消息，不論如何，我都必須幫著送到報社去。

 

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發不行之後，我本想拖著這身體能陪她們一天算一天。

 

穿越這些年，我膽子小面對很多事情都無能為力，一心隻想著安置好淑華她們就好早點去投胎。

 

後來淑華和小禾相處久了，我又舍不得她們，對外界的事有心無力。

 

可是當我親眼看著這些前輩為未來而浴血奮鬥的時候，我不禁為自己的膽小和怯弱感到羞愧。

 

對著歷史浪潮，我可以自欺欺人說無能為力，可是眼睜睜看著人在我面前，我做不到無動於衷。

 

反正之前早就想早點投胎去了，淑華早已能夠獨當一面，小書禾出國求學的事情也定好了。

 

如今能夠幫著我的同胞做一件小事，那更好了，我也算沒有白來。

 

我讓張老師好好在我家休養，這消息我來替他送，早日送去登報，早點拆穿島國人的陰謀。

 

張老師對我有些質疑，並不信任我。

 

我看著他誠懇地說：「同志，新中國萬歲！剩下的路就交給我吧！」

 

我從滿臉激動之色的張老師手裡接過信件，拿上籃子，假裝出門買東西。

 

離開的時候，一臉焦急的淑華和小書禾都圍了過來，非說要跟我一起。

 

我安慰她們說我去去就回，強行讓她們留下好好看家。

 

離開家後，我叫來黃包車, 跟對方說我要去漢口路的商場買東西。

 

到了商場門口後，我進去轉悠了幾圈，買了點東西，這才出門朝著報社走了過去。

 

快走到報社門口的時候, 我突然發現之前追蹤張老師的人有一個正靠在報社路邊的路燈邊上假裝看報紙。

 

我心下一驚, 埋下頭，輕輕從他身邊走過。

 

正準備跨入報社的時候,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阿婆, 我看你有點眼熟啊！」

 

我腳步一頓, 又接著向前快速走去。

 

身後傳來一句氣急敗壞的島國語。

 

我拼盡全力向前跑去, 可我的身體已經快燈枯油盡, 說是跑路其實跟快走一樣。

 

那探子很快追上我, 用手緊緊制住我, 一邊大聲說著：

 

阿婆, 我來接你回家！

 

又對著我低聲說道：

 

把信件交出來，不然S了你！

 

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報社大門, 我不禁懊惱, 我竟然連這一件小事都辦不好嘛！

 

我看向身邊的這個鬼子, 心裡一肚子氣。

 

對著周圍就大喊：

 

「你為什麼非禮我這老婆子！你要不要臉！」

 

原本周圍行色匆匆的人群，立即放慢了腳步，看向我們。

 

那探子立馬跟周圍人群低頭解釋我是他家裡人年紀大了人糊塗了

 

我趁機掙脫開他的雙手, 拿出籃子裡的剪刀狠狠地刺了過去。

 

周圍人群發出一陣陣驚呼。

 

我轉身朝著報社大門快速走去, 看著從報社裡跑出來的工作人員, 我拿出信件正要遞給對方。

 

砰的一聲, 我身後好像有一聲槍響，緊接著又是砰的一聲。

 

我周圍的一切好像變的好慢好慢聲音也變的好遙遠，看著報社人員終於接過我手裡的信件後，我這才安心，好困、好想睡一覺。

 

倒下的時候，我好像看見淑華手裡拿著槍朝我衝了過來。

 

餘光中，那個島國探子也昏倒在我身後不遠處，看來剛剛中槍的一個是他，另一個應該就是我了。

 

賺了賺了, 走都走了還帶上一個鬼子，不虧不虧了。

 

就是淑華怎麼回事，什麼時候瞞著我去學的打槍啊！

 

也好也好, 接下來亂世將至，她能更好地保護自己了。

 

當我在醫院的病床上蘇醒的時候, 我不禁感慨, 我就說早點解脫能早點到新社會吧。

 

沒想到吧, 我居然又穿回來了。

 

清醒過後，我趕緊拿出手機, 輸入淑華、小書禾和林世偉的名字。

 

沒想到, 她們的這一生竟會如此耀眼。

 

林世偉和他的新妻子在一次學校轉移中，為了保護學生犧牲了, 當初我沒有見到的那個未出生的孩子也參軍去了。

 

小書禾順利去國外學習，新中國成立後，義無反顧地回國進入大西北，奉獻她的一生。

 

而淑華成了有名的愛國商人, 抗戰時期捐錢捐物，幫助了很多人。

 

看到這些孩子的消息，我既欣慰又難過。

 

看來我對淑華的改造計劃十分成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