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以蘇凜的性格,出院那天十有八九是不會來送他的。他可不能坐以待斃。
許其琛拄著拐杖,慢悠悠地離開了病房,也不知道蘇凜現在會在哪裡,許其琛決定先去便利店買一瓶汽水,順便碰碰運氣。
剛走到便利店附近,就看見蘇凜和另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站在一起,這一幕很稀奇,因為在他來到這個世界的這麼多天裡,從來沒有看見過蘇凜跟其他的同事又過密接觸,他一直都是形單影隻的。
許其琛的第一反應又是找了棵樹躲起來,雖然他在下一秒就有點後悔,因為這個行為不符合陸暄的人設。但是躲都躲了,看看他們究竟在幹嘛吧。
“蘇醫生,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他可不隻是成年人這麼簡單,他活了幾千年了。許其琛扒著樹幹,胳膊夾著拐杖。
“我一直對你有好感,我也知道你目前是單身。”女醫生的眼睛直直地望著蘇凜,“我們可不可以試試看?”
“試試看?”
蘇凜這個回應讓許其琛有些驚訝,照常理來說,高嶺之花不是應該直接拒絕,告訴她“不好意思我不喜歡你。”這種話嗎?
現在是什麼情況,真的準備試試?
這劇情不對啊。
女醫生從這句反問中抓住了一絲鼓舞,立刻靠近了一步,“嗯,我覺得我們……”
蘇凜這時候卻後退了一步,保持著安全距離。
女醫生自覺有些操之過急,微微有些尷尬,“啊,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從朋友開始做起,如果你覺得太快的話。”
剛才蘇凜退了一步,位置上的移動導致許其琛看不到他的表情了,他隻能扒著樹幹往外挪了挪,沒成想胳膊一個沒夾穩,拐杖哐當一下砸到了地上。
哎呀,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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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兩位醫生都望了過來,許其琛下意識背過身子,貼著樹,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
隱約聽到蘇凜說了什麼,但聲音好小,怎麼都聽不清。
走了嗎,走了吧。
許其琛小心翼翼地貼著樹,看見剛才那個女醫生離開了,走的時候還特地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裡有種說不出的不友善。
我不是故意打斷你的告白的,抱歉抱歉。
雖然我不止一次做了這種事。
蘇凜應該也走了吧。
許其琛伸著打了石膏的那隻腿,想試試蹲下來能不能拿起那個拐杖,可是難度實在是有點高,剛蹲下來一點點就累得要命。
算了,看看蘇凜走沒有。許其琛站了起來,腦袋伸出去望了望,便利店外面沒有他的身影。
走了吧。
一回頭,蘇凜的臉出現在眼前。嚇得許其琛渾身一抖。
“蘇、蘇醫生。”許其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巧啊。”他指了指地上的拐杖,“你可不可以幫我撿一下啊。”
蘇凜理所當然沒有按照他所說的去做。
許其琛心一橫,雙手合十,聲音都軟了幾分,“求求你了。”
被拜託的高嶺之花終於動容,彎腰撿起了他的拐杖,轉身就往便利店的方向走。
許其琛一跳一跳地跟在他的後面,兩個人一前一後進了便利店。本來想買汽水的,可看到了小時候喜歡吃的棒冰,許其琛臨時換了主意,拿了一根草莓味的,結賬的時候看見蘇凜買了一包香煙,結完賬離開了。
許其琛有些著急,店員卻不慌不忙,“請問是會員嗎?”
“不是。”許其琛很快地回復,然後飛快地結了賬,推開門往外走的時候,發現蘇凜竟然沒有離開,隻是坐在便利店外的長椅上。許其琛松口氣,半跳著走到了他的旁邊,挨著他坐下。
“這麼長的椅子,你一定要靠著我嗎?”
許其琛笑了一聲,“我不覺得擠啊,你擠嗎?”
蘇凜嗯了一聲。許其琛往外稍微挪了幾釐米,“好了。”蘇凜也沒轍,低頭拆開香煙的包裝,抽出一根點燃了,還沒放到嘴邊,身邊的人啪的一聲掰斷了粉色的棒冰,將小的那一半遞到他面前。
“我不吃。”說完蘇凜就把煙放在嘴裡。
“我沒說給你吃,”許其琛抓過他的手,握住棒冰的底端,“我一下子吃不完兩根,怕它化了。你手涼,替我拿一拿。”
蘇凜:“……”
許其琛咬了一口冰,草莓味的粉色碎冰融化開來,他的眼睛盯著皺著眉頭抽煙的蘇凜,終於忍不住笑出來,“騙你的,你可以吃。”
蘇凜把冰遞給他,“不用了。”
“很好吃的。”許其琛一把抽走了蘇凜嘴邊的香煙,然後握住他的手腕將手中的草莓棒冰塞到他嘴裡,“你嘗嘗啊。”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口冰,蘇凜的頭往後縮了縮,眉頭皺得更緊了。
許其琛盯著他的側臉,企圖從他這張面部神經不太發達的臉上捕捉到一些可以利用的小細節。
他今天的臉色似乎不太好,連嘴唇都是蒼白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看著看著,有些入神。
蘇凜也發現了,側過頭看了他一眼。
許其琛立刻回神,有點慌。
說不清怎麼回事。明明眼前這個人和他一點也不像,不愛笑,也不說話,可是兩個人的側臉就是會在某一個時刻重合,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慌亂的時候,許其琛一個沒注意,將手上的香煙遞到了嘴邊。
但是他根本不會抽煙,發現自己搞錯的時候,又因為驚訝和慌張不小心吸了口氣,那股陌生而刺激的煙霧極具攻擊性地破開喉嚨,沒一會兒就鑽進肺腑,嗆得他飛快地將煙拿出來,彎著腰不住地咳嗽。
蘇凜下意識想要去拍他的背,手掌卻在距離他的脊骨十幾公分的位置停了下來。
意識跟不上身體的條件反射。
許其琛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動作,捂著嘴咳了好一會兒,紅著臉把手裡的煙還給了蘇凜,“為什麼會喜歡抽煙啊……很刺激嗎?”
本來也就是被嗆到抱怨一下,沒指望蘇凜能真的給出答案,誰知那人竟忽然開口。
“填補空白而已。”
許其琛愣了愣。
他忽然想起了最後一次同學聚會。
那個時候他已經大學畢業了,原本不想參加什麼同學聚會,更何況是沒分班前的高一(13)班聚會,統共隻當過一年的同學,他不明白有什麼好聚的。
可是巧的是,13班的班長和他同一所大學,有他的聯系方式,連著遊說他好幾次,說就他一個人沒有給準話,無論如何也想要辦一次完完整整的同學聚會。許其琛雖然外表看起來冷淡,但也不願意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別人。
知道那個人會來,到達目的地之前,許其琛做了自認為充足的心理準備,但是一見到他,所有心理防線在一瞬間自動潰散,沒出息到了極點。
一個包間裡,四張桌子,許其琛沒有走到他所在的那一桌,隻是默默跟著極力邀請他的班長落了座。那個人還是像以前一樣,永遠是人群中的焦點,是所有行星自覺自發繞著他公轉的太陽。許其琛努力地低著頭,努力地讓自己不去看他,隔著餐桌,一顆心隨著他的聲音起起落落。
好不容易艱難地吃完了飯,正要回學校,又被班長拉住,跟他們一起去KTV。許其琛其實心裡很清楚,如果他堅持一點,也不是不可以拒絕,隻是當時的他受了蠱惑。
不看到的時候,也會自欺欺人說沒什麼,沒那麼想他。
可隻要見了面,就挪不動步子,不願意離開。
KTV的光線混亂又晦暗,許其琛坐在長沙發的最邊上,靜靜地喝著啤酒,旁邊一個女生不斷地跟他說著話,實際上許其琛都快忘記她的名字了,卻還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接著話,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長沙發的那一頭熱鬧很多,所有人都在起哄,因為那個人是出了名的會唱歌。
忍不住望一眼,卻見他不住地推辭,“最近抽煙抽得厲害了,嗓子不行。”
“沒事的,隨便唱嘛。”
“還沒聽說誰抽煙抽成真煙嗓了,你這完全是客套話!不行,今天不唱不許回家。”
“對!唱一個唱一個。”
被磨得沒辦法了,他也終於松口,副班長特別熱心,“你唱什麼?我給你點。”
看了一眼別人點好的歌單,“不用重新點了,就第三首吧。”
許其琛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帆布鞋尖,白色的部分有一點髒,他低頭擦了一下,擦不幹淨。
“許其琛,光是我在說,你都不說你自己的事。”身邊熱情的女生撞了撞他,“最近在忙什麼啊。”
前奏快結束。許其琛開口,“瞎忙。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女生一下子不知道怎麼接話,正好那邊已經開始唱歌,她也就沒有繼續。
“和你也許不會再相擁
大概你的體重會抱我造夢
從前為了不想失約 連病都不敢痛
到哪一天才會想起我蠢”
為什麼要唱這樣的歌。
胸口難受得發緊,想到一個被人用到爛俗的比喻。
人們總是把怦然心動的瞬間比作小鹿亂撞,可他現在覺得,如果他的心髒裡真的有一隻鹿,也是一隻飽受病痛折磨的鹿,疼到沒有辦法紓解,隻能毫無章法地狠狠撞著他的心髒瓣膜。
害得許其琛也好疼。
他沒有說謊,他的聲音已經不是高中時那種清亮的少年音,變得低沉了許多,有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這歌詞還真是應景。
高一的時候,班上組織小組結對學習,許其琛和他分到了一組,每天晚上下晚自習還會留校學習一個小時,也不做什麼,就是互幫互助做題講題。
他們一個文科好,一個理科好,正好滿足要求。
某一天的晚上,許其琛發現他整個人都不對勁,臉色很難看,說話聲音也奇怪,可他沒有說什麼。到了第二天看到空空如也的後座,聽見同學的議論,才知道昨天他就發燒了,晚上回家燒得不省人事,連夜送了急診。
可許其琛心裡也不過是覺得,這個人真堅持,一個小時能做多少題,幹嘛這麼拼命。
“從來未愛你
隻喜愛跟一顆心血戰
亦懷念那些吸不透的香煙
……
”
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許其琛站了起來,在音樂聲中推門離開了熱鬧的KTV包間,徑直走到洗手間,擰開了水龍頭,低頭洗了把臉,半天也抬不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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