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這是父皇今天剛賞賜下來的。”華陽靠著緞面的墊枕,看眼荔枝道。
陳敬宗對荔枝沒什麼興趣,隻盯著她看:“你今天心情似乎很不錯。”
華陽:“昨晚做了一個好夢。”
陳敬宗:“什麼好夢?”
華陽笑了笑,對著手裡的書道:“夢見一位老神仙趁我睡著時點了我一下,還說會保我以後都無病無災。”
陳敬宗能感受到她對請醫之事的滿意。
這叫什麼公主?
明明可以在宮裡用太醫,她非不用,說她不看重噩夢吧,他請來名醫她又很高興。
陳敬宗還是不滿她拖延了這麼久,專挑她不愛聽的說:“這老神仙可真不正經,大半夜的去點你。”
華陽:……
她明明在給他邀功的機會,他怎麼故意氣人?
陳敬宗夾起一塊兒排骨放到嘴裡,上面帶著脆骨,被他輕易咬碎。
華陽不再理他。
陳敬宗吃完飯,開始剝荔枝,荔枝殼硬邦邦的還有點扎手,裡面的荔枝肉卻夠鮮夠嫩。
“這荔枝還挺像你。”他捏起一顆荔枝,對著華陽道。
華陽抬眸,視線在他與那顆荔枝之間遊移:“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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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敬宗笑而不語。
華陽猜到不是什麼正經比方,也沒有再問。
稍後進了拔步床,陳敬宗抱著華陽,一邊親她一邊道:“你的公主脾氣就是荔枝殼,人是荔枝肉。”
華陽:“……我是荔枝,你是什麼?”
陳敬宗撩起她的中衣下擺:“當然是剝荔枝的人。”
.
宮裡。
景順帝並不是一個喜歡上朝的皇帝,若無大事,他隻會在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這兩日開朝會。
看似懶,但他有個曾經連續二十多年不上朝的先帝老子,父子倆一對比,他初登基的時候幾乎天天上朝,這幾年才改成一個月上兩次朝,也是非常勤快的皇帝了!
然而內心深處,景順帝連這兩次的朝會都不想上,尤其現在正逢酷暑,他隻想待在擺著放冰鼎的大殿裡!
“皇上,再躺會兒吧。”
年輕的美人伸出藕臂,從後面環住了景順帝的腰。
景順帝嘆口氣,他已經醒了兩刻鍾了,好不容易才逼迫自己起來的!
起都起了,景順帝撥開美人,喊馬公公進來服侍。
美人羞答答地躲進了被子。
景順帝三步一嘆地去上朝。
大殿裡也還算涼快,隻是大臣們嗡嗡不斷的爭執聲比樹梢的蟬鳴還叫人煩躁。
景順帝很想窩到龍椅裡補個覺,他的後背也差點真的挨到龍椅椅背了,站在文武百官最前面的陳廷鑑突然咳了咳。
景順帝陡然清醒過來,去看陳廷鑑,陳廷鑑已然垂下了眼簾。
景順帝知道首輔察覺了他的失儀,隻好繼續強撐精神。
但大臣們都看得出皇上很困,沒有拆穿罷了。
朝會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終於結束。
百官們垂首,齊聲恭送皇上。
景順帝最愛聽這句,雙手撐著龍椅扶手,離席而起。
然而身體站直的瞬間,腦袋裡突然似有熱流翻湧,眼前的大殿百官也都天旋地轉起來。
垂眸的文武百官突然聽到一聲“噗”響,下一刻,是馬公公的驚叫!
所有人猛地抬頭,卻見景順帝的下巴胡子胸前全都是血,整個人歪到在馬公公懷裡!
“皇上!”
大臣們蜂擁上前,陳廷鑑為首的內閣佔據地利跑得最快,陳敬宗、戚瑾年輕矯健又是皇親身份無所顧忌,也迅速超過了其他文臣。
馬公公已經抱著景順帝坐在了地上,他渾身發抖,淚流滿面。
景順帝嘴裡還在不斷地吐著血。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可他明白,他不行了。
生死關頭,景順帝想起三件事。
他緊緊握著陳廷鑑的手:“傳朕旨意,朕走後,太子繼位。”
除了陳廷鑑等閣老哭視著帝王,除了陳敬宗、戚瑾神色凝重地跪在旁邊,其他大臣都跪地叩首。
“第二件,太子年少,還要倚仗先生教導輔佐,大事皆託於內閣。”
這句,景順帝是對陳廷鑑說的。
陳廷鑑哽咽應下。
景順帝的目光,最後落到了陳敬宗臉上,他滿眼苦澀,艱難道:“朕失約了,你要照顧好……”
“盤盤”二字,景順帝隻發出了氣音。
不等陳敬宗應下,帝王眼中的光彩,忽而黯淡。
景順二十三年夏,六月初一,帝崩於朝堂。
第108章
六月酷暑, 也隻有早晚會涼快一些。
因為昨晚蓮花碗又派上了用場,華陽睡到辰時初刻才醒,等她吃完早飯, 已經是辰正時分,宮裡大臣們若事少, 朝會都該結束了。
趁著暑氣還沒有籠罩下來,華陽帶著丫鬟們去陳府的花園逛了一圈,回程又去春和堂坐了坐。
大嫂俞秀也在,她女紅好,為婆母做了一件輕薄透氣的短衫。
華陽過來時, 孫氏正在試穿。
孫氏頗為無奈地道:“跟你大嫂說過多少遍了, 叫她多給自己做幾件衣裳, 我都這把年紀了, 穿也穿不出花來,何必浪費好料子。”
俞秀不太會說什麼俏皮話, 溫溫柔柔地幫婆母檢查是否合身。
華陽看著婆母雖然上了年紀但依然風韻猶存的面容, 笑道:“娘本身就是一朵花, 這些衣裳都是襯託您的綠葉。”
孫氏被公主兒媳的甜話甜得合不攏嘴,臉都笑紅了:“老四若有公主三成嘴甜, 我的白頭發都能少幾根。”
等她試完衣裳, 華陽趁日頭還沒毒起來,離開了春和堂。
朝月在一旁撐傘,朝雲一手扶著公主的胳膊, 一手拿著團扇為公主扇風。
主僕三個如此講究, 步伐自然快不了, 慢慢悠悠地來到四宜堂這邊, 還沒進去, 突然聽到一陣奔跑的腳步聲。
這可是首輔府邸,下人們都學過規矩,除非遇到急事,不可能慌慌張張地奔跑。
華陽停下腳步,疑惑地望過去。
繞過花樹出現在她面前的,竟然是陳敬宗,一個此時此刻要麼該在宮裡開朝會,要麼已經散朝要出發前往大興左衛的人。
他似乎很急,跑得臉都紅了。
這可太罕見,他力氣那麼大,抱過背過華陽那麼多次,除非累到極點,臉都難紅一下。
看到華陽,陳敬宗停了下來,他氣息急促而顯得狼狽,英俊的臉龐卻神色凝重,看她的眼神更是前所未有的復雜。
華陽剛要開口,問他為何此時回來,一道低沉古樸的幽幽鍾聲,忽然從遠處蕩漾而來。
華陽心悸了一下。
京城裡也有一些寺廟,但這些寺廟用的都是小鍾,鍾聲傳不了太遠,隻有宮裡的大鍾……
如潮水層層疊疊,第二聲鍾緊隨而至。
朝月撐傘的手開始發抖。
傘歪了,耀眼的陽光照了過來。
華陽閉上眼睛,兩行淚沿著蒼白的臉直直落下,似兩條清溪,爭相打湿公主的面頰。
陳敬宗走過來,將她抱進懷裡。
華陽除了落淚,身子就像一棵靜止的花草,陳敬宗的胸膛卻高高地起伏著,心跳砰然如雷。
一直到宣告帝王駕崩的九聲喪鍾結束,陳敬宗的呼吸才稍微平復下來。
華陽的臉貼著他的胸膛,當那胸膛漸漸恢復正常的起伏,如翻湧的湖面歸於沉寂,她心裡的驚與疼竟然也隨之緩和下來。
就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變成了一場綿綿卻無盡的淅瀝春雨。
“你可知道,父皇,他是如何走的?”
華陽埋在他胸口,緩慢地問。
陳敬宗:“朝會結束,皇上欲離席時,突然吐血不止。”
“他老人家走得很快,臨終前隻來得及交代三件事。”
他將景順帝的三句話,一字不差地說給她聽。
前面兩件都是大事,是一個明君死前最該關心的,在華陽的意料之中。
唯獨第三件,父皇居然還牽掛著不能再陪她下棋了。
從鍾響開始便隻是默默垂淚的公主,此刻終於哭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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