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蔣成聽出對方話裡餘地。
還待再問,無奈耳聽得不遠處門扉復被推開,伴著一陣腳步沉沉,那五大三粗的綁/匪D一邊喊人、一邊大步闖進門來,嚷嚷著什麼“C,你是不是多拿了東西,快出來看看,A有話問你”,也隻能見好就收,重歸靜默不語。
此後,在眾人毫無松懈的輪流看守下,復又勉力熬過大半個禮拜——
終於。
隨著一道清晰可辨的電話鈴聲,在外頭空闊客廳內驟而響起。
仍在閉目養神的蔣成,霍地眉心一皺,睜眼看向身旁神情意味不明的C。
“老板?”
門外,是A粗粝嗓音。
他獨佔了電話,其餘兩人完全沒有插話的份,隻能豎起耳朵在旁細聽。
“是我,可以動手了。”
可憐電話裡傳來的低沉聲音似也完全沒注意到這細節,仿佛忘記了自己理應有四枚“棋子”。
隻兀自叮囑著:“A,你知道該怎麼做。事成之後,我會保證你的家人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不是你們,而是你。
旁人或許聽不明白,但他很清楚,這是僅僅說給他一個人聽的警告與“叮嚀”。
蔣成自然看不見屋外A的凝重表情。
但看向近在身側的C,對方嘴角驟而勾起那一抹淡笑,倒是被盡收眼底。
Advertisement
“……”
很顯然。
守株待兔的布局人,終於等到了那隻自投羅網的蠢兔子。
*
一天後。
新加坡邊境,某廢棄海灣工廠內。
這地方其實位置並不算偏僻。
隻因此前臨近拆遷又被政府擱置計劃,才導致大半年少有人跡。
粗略一看,四處概都堆放著落滿灰塵的警戒帶同過期原料。哪怕陡然迎來一批不速之客,也沒能給它增添半分人氣,照舊陰森得很,白日亦不見陽光。邊邊角角處,盡是鼠蟻亂竄的細響。
——“說到底,我們也就是用來拖時間的不是?”
甚至連說句話也帶回音。
D一腳踩在門邊,動作間極不耐煩,粗魯擺弄著臉上並不透氣的黑色面罩,說完,大抵是無處撒氣,眼瞅著地上橫亙著根廢棄鋼棍,又就勢一踹,“叮叮啷啷”一陣響,將那鋼棍踢開老遠。
“知道就行了,說出來幹嘛?”
而斜側方的B和C卻不如他“悠闲”。
剛一左一右掰住蔣成肩膀,將人按在角落木箱上坐好。見自家兄弟一副心不甘情不願模樣,B也不禁跟著做了個“砍頭”的手勢,冷嗤一聲:“本來以為解決掉人就能跑,誰能想到計劃一拖再拖?都拖到今天,也隻能希望‘他’會說到做到,把我們引渡回國了——至少我老婆還能拿那筆錢去紐約瀟灑幾天。”
“你倒是想得開。”
D聞聲感嘆。
一邊盯著門外,嘴裡復又咕咕哝哝著一口鄉土調濃重的美式英語:“不過我沒老婆,那筆錢是要給我爸爸的。”
“他就是個爛賭鬼,沒錢花的話,馬上就會被賭場放貸的人逼死……這麼想,我還有點心痛。哥們,我在這賣命,還比不過他贏幾盤骰子。你說等我出來都四五十了,還能討到老婆嗎?”
“難了。”
“……”
“這樣吧哥們,要不你留點錢,等出來了,我介紹我表妹給你……哈哈哈,別這麼認真看著我!開玩笑的。我表妹可是正正經經名牌大學生,看不起我們這些土鱉。”
與各自身體緊繃、滿臉防備的A、C不同。
如此嚴肅的場景內,似乎毫不知即將要面對怎樣境況的兩人,倒真如同朋友般說東說西、時而傷春悲秋的聊起天來,到最後,甚至頗不要臉的討論起監獄的理想伙食,以及如果等下緊隨而來就是警察,要怎樣才能在投降保命時保持英挺瀟灑——
他們聊的意猶未盡。
直到站在最外沿的A忽而低吼一聲,擺手示意身後眾人:“來了!”
剛才還掀開面罩不住透風的D,這才霍地站直身子。笑容盡收間,神色驟冷。
眼見著B抽刀抵住蔣成脖頸的同時,亦背身藏到門後,手指摸向腰間鼓鼓囊囊的刀刃。
不遠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很快,伴著“咔噠”一聲響。
布滿鐵鏽的半闔大門被人扭開,泄入寸縷夕陽。
“……!”
雙方人馬一個照面,氣氛乍變。
首先走進工廠內的,自然是這次被幾人不約而同、點名要求親自到來的蔣霆威。
即便年逾五十,他整個人依然挺拔高大,不輸壯年,鷹視般的目光在周遭逡巡一圈,最終怔怔定格於正前方——
蔣成坐在個灰漆漆的木箱上。
一身廉價打扮,看不出牌子的休闲裝穿得松松垮垮。已養得略長而失卻光澤的黑發無力垂落臉頰,顯出一股病態的秀氣,然而即便如此,身旁兩個兇神惡煞的綁匪卻像是毫無同理心,仍強硬地一左一右制住他行動,刀刃逼近脖頸動脈,距離幾近見血。
“蔣……不是,阿成。”
這亦是時隔數年,蔣霆威第一次看見兒子這樣脆弱狼狽,驚惶之下,甚至一時嚇到失語。
仿佛頃刻間有了即將失去眼前寶貝兒子的實感。
即便沉靜如他,反應過來,也忍不住低聲怒吼:“把你們的刀拿遠點!”
這話落地。
身後默默提著公文包亦步亦趨、始終低頭不見表情的舒沅,終於忍不住悄然抬眼。
“……”
隻消一瞬。
甚至隻來得及看清楚蔣成慘白如紙的面色、肩膀上依稀暴露的厚厚白色繃帶,她便迅速垂低眼簾,顯然是在努力強忍淚水。
她知道自己不能哭。
可憋不住的委屈和心疼讓人悶得難受,哪怕明知蔣成亦在看向她,也幾乎控制不了鼻尖發酸,整個人崩潰似的細微顫抖。
而他方才還緊繃著、防備且冷硬的神色,亦倏然變得復雜卻溫柔。
一句“阿沅”哽在喉口。
“別這麼著急。”
對方卻似乎早對他們的反應有所預料,尤其是那個能說一口蹩腳中文的綁匪C,更是話裡帶笑,一把按住他肩膀的同時,又抬手示意舒沅,“兩位,我們說到做到,你把錢放下,我們把人留下。”
這多簡單?
蔣家人本就做好了割肉放血的打算。
聽他這麼一說,更是絲毫沒有猶豫,舒沅當即微微彎腰,將那公文包放在地上,隨即平舉雙手,向控制住蔣成的兩名綁匪示意。
與此同時,身後的A亦微微揚起下巴,示意之前一直隱藏在門邊的D動身拿錢。
“我?”
那高大漢子一愣。
雖有些意外,但他本就一直盯著那公文包不放,此刻平白撿了個便宜,不由咧嘴一笑,也管不了為什麼突然計劃有變,立刻三步並作兩步,飛快跑到兩人面前。
拎起那輕飄飄公文包,趕緊向後一退。
——美金在前,誰還記得原定“拖延時間”的任務細節?
也不等後續指揮,眾目睽睽之下,D立刻拉開包鏈,不住探手摸索著裡頭內容。兩眼放光,面罩下的嘴角激動到直打哆嗦。
“喂!D,你幹嘛?這是他……不,不是、是我們的錢!”
C見狀,忙作勢吼他。
“對啊,你趕緊把錢收好,別亂動了!”
一旁的B也跟著搭腔。
不過他的心態顯然不同於C,更像是恨不得趕緊過去搶來巨款,鬼精的視線始終盯著那公文包看,一副活似對方撿了大便宜的表情。
眾人都是各懷鬼胎。
由是,除了一直望向那頭的蔣成,自然也就沒人注意到,已默不作聲許久的A,不知何時,竟退到了門邊的廢棄原料堆旁,不著痕跡的,側身摸向其中縫隙——
“齊了,”而D還在咕咕哝哝念叨著,“我數數,支票,還有秀成居的房屋地契,wow,哈哈,還有股權合……”
還有蔣氏百分之五的股權合同。
他話音未落。
洋洋自得的表情突然定格在臉上,身體不受控制地連連抽搐。
直到反應過來,已是滿臉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向自己腰腹間,三道新鮮的“血窟窿”。
【砰、砰、砰。】
那一秒。
說好了一手交錢一手交人,B、C兩人亦才剛將蔣成推推搡搡、交付到舒沅和蔣霆威手中,四人站位交疊,聚集一團。
突然間,破空槍響震得房檐灰塵抖擻,舒沅尖叫一聲,來不及看清到底發生什麼,隻下意識護住蔣成後頸,將人往低處按倒。
瞬間,幾人同時趴下!
等到不住喘/息著,鼓起勇氣向後看,剛才還抱著那公文包不願撒手的D,此刻已然身中三槍,應聲倒地。
伴著一聲重物落定的鈍響,身體仍不自覺地抽動數下。
那價值千金的支票隨著未嚴絲合縫拉攏的縫隙飛雪般輕灑而出,又被遍地血汙濡湿。
他嘴鼻顫巍巍湧出數道鮮血。
直到死亡的最後一秒,愚笨如他,或許才終於想明白:這世界上真正能夠守口如瓶,為花錢的人掃清一切路障的,從來沒有知情不報的活人,隻有死人罷了。
隻有永遠不能說話的人,才最懂事。最安全。
——“Papa!”
唯獨留下悽厲的一聲哭喊。
成為這個沒有名字,隻有孤零零冰冷代號的可憎綁匪,在這世界上最後的遺言。
很快,那巨山似的身軀逐漸再無反應,腦袋無力地歪倒一側。
“What the fuck!”
熱門推薦

鵲橋
我給謝端做了五年的替身情人,終於把他熬死了!我抱著他留給我的

重生在高考前
堂姐人淡如菊,不爭不搶。她的保送資格被關系戶搶走,我據理力爭

論學長如何三句話給我釣成翹嘴
"學長勾引我半年,我剛同意談不久,聽見他在酒桌上說他不過是跟別人打賭能掰彎我,他才不是真想和我談。 我沉默,我嘆息,我這個可憐的富二代被學長玩弄於股掌之中。 這簡直太可憐了,所以,晚上,我把學長親得更狠了。"

相報因因
"前世我把後媽當成了親媽。 以為她對我打罵是為了我好。 直到我被她僱兇殺人奪走生命,我才知道,她從見我的第一眼就恨不得我死。 重生後,我回到後媽進門的那天。 四歲的我露出了惡童般的笑。"

男朋友腳踢綠茶
男友研究室新來個師妹, 一天到晚纏著 男友。在男友明確表示有女朋友的情況 她不但沒放棄,還要做男友的女兄弟

光的名字是你
"爸媽離婚後,我跟隨媽媽改嫁。 落得兩邊都不討好。 媽媽嫌我髒,因為我身上流著爸爸的血。 爸爸嫌我賤,因為我長得像媽媽。 終於這一天,我煩了。 我對著媽媽怒吼,看著她承受婆婆的刁難。 把爸爸送進監獄,讓他為自己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 不光如此,我還把他們眼中的天之驕子——我名義上的哥哥,拐回了家。 這一刻,我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