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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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顏倚在公司門口,垂眼看著屏幕靜站了好久,說不出下文。
手指在聯系人界面上來來回回撥弄著,想點進去說點什麼,又莫名惶恐。
從咖啡店出來,混雜在心頭的情緒於她來說都是陌生的。
她很少這麼優柔寡斷,也很瞧不起這一刻的自己。
像給自己打氣似的,池顏點進那個聊天框,認認真真敲下一行字:【什麼時候回家,有事問你】
他的消息如期而至:【什麼事?今晚開例會,晚點回】
她低垂著頭,看著手機上的日期,果然是例行開晚會的這天。
看到他沒法立即回,不知為什麼,心裡仿佛松了口氣。
池顏揉了揉酸澀的眼角,回:【晚點也行,回來說】
第39章
今天不知什麼日子。
所有人都想約她喝下午茶。
池顏剛給梁砚成發完消息,就收到了塑料小花的微信:【池寶貝在哪,出來喝茶嗎,想跟你聊聊天~】
池顏提不起興致,回:【不了,正準備回家】
塑料花很善解人意:【今天沒時間呀?沒事沒事,本來就想和你說點小事。】
池顏:【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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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料花幾次顯示正在輸入,池顏仿佛能看出對方在手機那頭猶豫的樣子。
良久,她發來一張手機截屏。
是林婧ins的截圖,後面跟著文字:【別生氣啊,我就想著給你提個醒,別讓那個小不要臉的靠近你老公[握拳]】
圖片來得還真是時候。
剛和林婧對完線,又追加一條她必“殺”人的決心。
池顏翻看了一圈圖片,回復:【嗯,小不要臉找過我了。】
塑料花:【???】
塑料花:【她還有臉找你?】
池顏:【是啊,所以人不要臉就無敵。記得看好你們的老公,小不要臉撬不動我牆角,說不定退而求其次還想攀別的枝頭】
塑料花發了個無語的表情,轉頭就進群裡散布最新消息:【你們知道沒,林家那個小不要臉竟然有臉去找池顏對線?!寶貝們,相信一句話,今天我們不團結,明天小三笑開顏。我正式宣布,我們的反三聯盟成立了!】
底下一串復讀機。
【成立了!】
【立了!】
【了!】
***
天氣回暖,下午容易犯困。
池顏心裡壓著事,整個人昏昏沉沉提不起精神。
她提前回家,如常吃飯、逗狗,隻是長睫始終覆著,看起來神色恹恹。
到九點多,第二遍皮膚護理時,梁砚成才剛到家。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沉得住氣,還是找不到突破口,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他洗過澡靠在床頭翻閱文件。
暖光燈打在他淺灰色睡衣上,泛著波紋似的光。
池顏背對著他一遍又一遍往臉上拍精華,目光從梳妝鏡落定在他身上。
室內很安靜,隻有輕微的紙張翻閱聲。
池顏停下手裡的動作,開口說:“今天,林婧來找我了。”
鏡子裡,男人依舊看著手裡的文件,低聲從嗓子眼發出回音。良久沒聽到她再開口,才抬了下眼,望過來:“找你做什麼?”
他一抬頭,兩人的視線在鏡中猝不及防相會。
池顏盯著他:“你不知道?”
“我該知道?”他反問。
池顏定了定神,找到了落腳點:“你那天說和她不認識。”
“嗯。”
“不過她好像和你很熟,你不想說點什麼?”
她看到男人眉心微蹙,像陷入了思考。半晌後,表情毫無漣漪:“沒印象。”
池顏依舊這麼直勾勾盯著他,窮追猛打:“是真沒印象?”
臨睡前,金邊眼鏡已經褪下安穩擺在床頭。也就更輕易能直視他那雙自帶溫柔的眼。在她的連續發問下,他的眉心似乎蹙得更深了,眼尾微微壓著:“你到底想問什麼?”
池顏終於收回目光,手指落在手機屏幕上點了幾下,拋過去:“長達一年多的時間,你每個月都有一筆轉賬記錄。需要我提醒嗎?是轉給林婧的。”
她閉了閉眼,繼續道:“或許你更習慣叫杜婧。”
池顏越說,越是發現他眉頭緊蹙,像是找到了心虛的表現,她索性轉身,脊骨抵著梳妝臺邊直面他。
“騙我很有意思嗎?”她問。
池顏一口咬定他從中欺騙,梁砚成心有無奈。
他不是善於解釋的人,第一反應是讓易俊去查一下,每個月那筆開支到底是什麼東西,和林還是杜的什麼婧有什麼關系。
不過當務之急,他太太的情緒似乎不太穩定。
在他沉默的這幾秒,她兀自笑了一聲:“我覺得之前每次習慣性幫你開脫,真的很可笑。”
她的聲音很飄,明明處於同一個房間,他卻覺得如雲似霧捕捉不到。這種若即若離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昨天回來就冷他到現在,今天又是新一輪發難。
梁砚成放下文件擺到一邊,正色道:“你最近好像對我意見很大。”
“是嗎?”池顏平靜地說,“我沒覺得。”
她情緒好一些的時候,叫他的稱呼總是帶著親昵,連說話語氣都是綿的。
他以為,他們的關系就該這麼發展下去。
然而最近,頻頻甩他冷臉,以莫須有的罪名挑刺。他想到某種可能性,語氣微涼:“你拿回了大池屬於你的一切。所以我對你來說,沒有利用價值了麼。”
他們每個人心裡都住著一根刺。
平時大可相安無事,隻是刺終歸是在的。
池顏聞言反倒笑了:“我還真是你說的這種精致利己主義。你才發現?”
他抿了下唇,或許是燈光的原因,顯得陷在陰影中的下颌線條深邃冷峻。大概是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他默了兩秒,才說:“我不想和你吵。這件事會給你解釋。”
池顏慢吞吞哦了一聲,開口:“是花一個晚上去想怎麼圓回來嗎。”
梁砚成從沒見過她這麼咄咄逼人的樣子,沉寂了許久的表情閃過不耐。
很短暫的一瞬,池顏像是看懂了似的,慢慢起身,身後依然抵著梳妝臺。
“是覺得我咄咄逼人嗎?抱歉,我從來就是這樣。不像別人那麼善解人意。”
她把別人兩字咬的很重,更覺得自己可笑。
不過就是商業聯姻,怎麼還愚蠢天真地想創造真愛感天動地的奇跡。是她偏離了原來的路,胃口被養大了,不夠滿足了,想要的更多了。
池顏垂下眼,說:“其實我並不在乎什麼解釋不解釋。”
這是假的,但從她嘴裡說出來,像是真心。
“我問個或許聽起來有些可笑的問題。”她頓了幾秒,才繼續,“你心裡有我嗎。”
這才是她真正想知道的答案。
她以為自己是很心平氣和地問出了這句話,但反扣在桌沿的手指卻冷得仿佛沒有溫度。
太卑微了。
不管是問出這句話的自己,還是等待的那幾秒沉默。
而後,男人聲音微啞,問她:“那你呢?”
之前或許有幾分真心,但在那幾秒的沉默中,與時間一起拉扯著四散了。
池顏深深吐了口氣,“好,我知道了。既然我們互相沒有感覺,那就誰也別耽誤誰。”
她看到他的手指回落在枕邊壓出褶痕,偏開眼:“各過各的吧。”
第40章
各過各的四個字像巨石一般壓得人喘不上氣。
梁砚成瞬間沉了臉。
他可以接受池顏時不時的小脾氣, 也可以順著她玩些無傷大雅的小把戲。
他以為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向更好的方向發展, 然而幾句爭執她依然會把離婚和各自安好掛在嘴上。這樣把婚姻當做小兒科的態度瞬間牽動了心裡那根不願觸碰的弦。
梁砚成慢慢起身,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站定在她面前, 眼眸微斂。
“你說什麼?”
“離婚。”池顏堵著一口氣, 高聲重復道:“我說離婚, 你聽不懂是不是?”
“在你眼裡,婚姻不過是工具。對嗎。”
他的聲音很平, 甚至聽不出疑問的語調。
但字字珠璣咬得清晰, 每一聲出口都像平靜無波的海面,你所以為的平靜隻是更好地隱藏了底下無知無覺的危險。
臥室的光線是暖色調的,與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氛圍格格不入。
池顏覺得好笑, 明明最初是她質問他, 怎麼轉瞬他就把場子扳了回去。
況且,像他們這樣的家庭, 婚姻不是工具才奇怪吧?
於她來說沒錯,池家與梁家在一起,她能後半輩子無虞。
他說對了, 這場婚姻還真是個絕好的工具。
隻是現在即便離婚, 她依然能保證自己接下來的日子富足渡過。
那何必要在這受他的氣?
池顏安慰完自己,狠狠瞪著他:“難不成在你們梁家, 婚姻不是拿來當工具的?當初也不知道是誰想在陵城站穩根基才找上了我們池家,怎麼?現在就冰清玉潔了?”
隻要她想,巧舌如簧招招必壓對方死穴。
池顏從小就在萬眾矚目的視線中長大,骨子裡帶的驕傲不容許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卑微。即便家逢突變, 她依然揚著下巴尖兒過的日子。
心口又酸又脹,難受的感覺還是時不時襲來。
但她的驕傲與自尊不允許自己低頭。
她告訴自己,這隻不過是將要從某種習慣中解脫出來引起的暫時性不適應。
分開就分開,下一個更乖。
她轉開眼,並不想再糾纏,隻是偏頭的一瞬,有雙手擒住了她的下颌。那股力道迫使著她不得不再次與他視線相對。 池顏垂下眼,用餘光看著落在自己下颌處、屬於男人的手指:“放開。”
他毫不動容,聲音冷硬:“我說過,會給你解釋。”
“對不起,我現在不想要解釋了。”她扯了扯嘴角,“你愛解釋給誰聽解釋給誰聽。這個婧那個婧都可以,我不在乎。”
她重復道:“你,放開。”
梁砚成眯眼:“你非得這樣?”
是的,她必須這樣才能保持自己最後的高傲。
就算真要分開,她也絕不會是被通知的那一個。
池顏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狠狠往外推了他一把。落在下颌處的力道沒來得及松,留下火辣辣的疼。她盯著他睡衣自然垂墜的一角,說:“我說的夠清楚了,你今天最好睡客房。如果不想上社會新聞的話。”
話放得夠狠了,她聽到短暫的沉默過後,拖鞋蹭過地板很輕微的窸窣聲。
再抬眼,隻有男人依舊清冷挺拔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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