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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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酸澀的感覺更甚,她深吸口氣強壓住洶湧而上的情緒,通知他:“明天一早,我在門口等你。”
他的背影微頓,繼續沉默無言地往外。
池顏恨極了他這幅無動於衷的木頭樣子,提高聲音:“你聽到沒?”
回答她的依然是無邊沉寂。
眼看他往外轉出起居室,池顏撈過梳妝臺前的玻璃瓶急不可耐地砸了出去。
砰——
一聲悶響,如願砸在了他肩胛骨上。
緊接著自由落地,噼裡啪啦一陣嘈雜,玻璃碎成好幾瓣落在地板上。滿瓶的化妝水流了一地,也沾湿了他的睡衣,留下好幾片不均勻的深灰色漬跡。
隻有在這麼大的響動過後,他才頓住腳。
良久,目光復雜地回頭望了她一眼,聲音冷淡:“不用這樣提醒我。沒聾。”
“哦。”
聽到就好。
她覺得自己松了口氣,沉澱片刻,又揪得難受。
***
客房的夜色似乎比這棟別墅的任何一處都顯得深沉。
梁砚成躺在一片黑暗中,目光沒有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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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記得什麼時候開始,自己變得這麼悶。因為記憶裡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一直都是這樣。
太久遠了,反而找不到起點。
他從小就知道,溫儀不受梁家的喜愛。每次回老宅,三口之家都隻有父子二人同行。
那時候在他眼裡,爺爺梁霄就是個惡人。他不準溫儀進門,也總是在書房因為這件事與梁遇大動幹戈。
每次這樣,他就會更覺得溫儀辛苦。
因為她總是會在他耳邊說早年混得有多麼多麼艱辛,娛樂圈是個吃人的地方。還好遇見了你父親。
每每以此結尾,於是梁遇這樣的父親形象深遠又高大。
他把溫儀解救於水火之中,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了她與梁家作對。
像一個英雄。
再後來慢慢懂事,他偶然間又一次聽到他們父子倆在書房吵架。
爺爺那會兒還年輕,中氣十足拍著桌面:“你是昏了頭了,梁家一分錢也不會給那個女人!生了孩子又怎麼樣?我願意留給砚成那是因為他是我們梁家的獨苗,但那個女人,想都別想!”
他坐在走廊地板上,肅著臉聽。
一如既往那麼爭吵下去,間接夾雜著梁霄的怒吼:“你要是真這麼做,行,放棄你的繼承權。梁家從此與你無關。”
比往日哪一次都吵得兇。
梁砚成那天晚上被留在了老宅過夜。
他不知道梁遇回去之後是怎麼和溫儀說的,隻是自那之後,他好像覺得溫儀對他的態度冷了許多。
家裡時常有陌生人來做客,與他的父親一樣,開著豪車身後跟著助理。
不,是與他父親從前的樣子一樣。
那次吵架過後,梁遇好像就再也沒回過老宅,常年跟在身後的助理某一天突然消失了,那部賓利座駕也換成了普通大眾。
隻有梁砚成一個人,享有著梁家繼承人應有的待遇。
因為他被接到了老宅常住。
父母的消息是他一點點從別人嘴裡聽來的。一會兒說他們感情破裂了似乎要離婚,一會兒說溫儀在國外找到了更有錢的靠山。
消息零零碎碎,不辨真假。
他起初不信,後來卻仿佛被時間與自己說服了。
溫儀那麼美,有追求者前赴後繼好像也不是什麼值得推敲的事。
原本在一眾追求者中還算佼佼的梁遇,沒有家產權力傍身,像突然蒙了塵,光彩驟然黯淡。
越長大,明白的事情越多。
梁砚成有時候會想,梁霄是對的,他早就看透了溫儀。一路吃著苦走到這的人似乎比別人更懂有錢能使鬼推磨。而從來就衣食無憂不知人間疾苦的梁遇,不是她的對手。
他還懷揣著那點可憐的浪漫主義想前妻會回頭。
什麼英雄。
就是條頭腦發熱的舔狗罷了。
再沒有從前那樣偉岸高大的身影,梁遇在他眼裡,隨著時光變幻,淪為常人。或許比常人還不如。
於他來說,承認先喜歡上對方太難了。
客房濃重的夜色裡,他就這麼靜躺著,手背搭在額間,慢慢閉上了眼。
***
七點半下到一樓餐廳時,池顏破天荒已經坐在了桌邊。
她畫著精致的妝,比往日濃一些,襯得唇紅齒白更有她獨特的韻味。
耳邊那對珍珠耳墜似乎在提醒他,你說我適合鑽石我偏要戴珍珠,時時刻刻不忘與他作對。
聽見他下樓的聲音,她隻是懶懶抬了下眼皮,“快點兒,我趕時間。”
一晚過去,她依舊保持著昨晚的冷言冷語。
梁砚成擰眉坐到對面,“趕時間去哪?”
“民政局。”
她放下杯子,看他:“昨晚不是說好了麼。”
好像多與他說一句話都會影響心情似的,她抬手叫來管家:“車子備好了嗎?”
管家不敢再看先生臉色,下巴快要捅進胸口:“在外面,太太。”
她淡淡哦了一聲,不給他開口的機會:“那我去車裡等。”
這頓早餐,是梁砚成吃的最久的一頓。
中間交換著來了幾波人催促,一開始是滿臉惶恐的司機,再後來管家來過一次,甚至第三回 ,小狗叼著球不知從哪兒竄了進來,咬著他的褲腿往外拉扯。
他算著時間,發出去一條短信。
另一邊,易俊剛下飛機就看到了來自他頂頭上司的威脅:【查清私人卡上每個月固定出去的支出,給我個解釋。半小時內沒結果,直接回家不用來上班了】
易俊剛替他出完一趟遠差回國,劈頭蓋臉先受到了離職威脅,一臉絕望地望天。
池顏趕著一大早去民政局離婚,在車裡左等右等才等到人,不免生煩:“慢死了。”
他坐上車,不鹹不淡嗯了一聲。
而後敲了敲駕駛座座椅後背:“出發吧。先送太太到大池,再回梁氏。”
池顏沒想他臨時生變,很不滿意:“不去大池,去民政局。”
司機夾在中間兩頭難做人,隻敢從後視鏡偷偷向後打量。
半天不見車子發動引擎,池顏用力敲了敲椅背:“還沒離婚呢,我說的話就不管用了是吧?你想好了再開。”
她說著把隔音板按了上去,沒給梁砚成再反駁的機會。
車子緩緩啟動,以龜速往花園外開。
池顏又按著手邊的通話鍵,敲打駕駛座:“開快點兒,是要我下來走著去嗎?!”
車速終於如願提了起來。
池顏一夜未眠,眼睛酸澀得很。她花了一晚找到了無數條離婚有利的理由。這會兒坐在車後座,因為徹夜自我催眠,終於有一種整個人都沉下來的放松。
剛想闔上眼休息幾分鍾,就聽男人幹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們這樣的家庭,離婚沒有你想的那麼容易。”
“哦。”她閉著眼回應。
他抿了下唇:“今天太匆忙,等理清財產分割再聊這件事。”
“我們可沒什麼可分割的。”
池顏睜開眼,視線落在窗外:“該你的該我的,婚前婚後每份協議都寫的清清楚楚。”
路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彌足珍貴。
梁砚成覺得煩躁,抬手揉了揉發脹的喉間,說:“狗沒寫在協議裡。”
話落,池顏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狗你都要和我搶?”
“……”
他對上她驚愕的表情,很艱難地說出口:“我是它爸爸。”
池顏:“……”
池顏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
或許這種親昵的稱呼對他來說太過羞恥,他平時連小寶的名字都不怎麼喊。現在語氣沉穩,一本正經地說他是一條狗的爸爸。
池顏平心靜氣地深吸口氣:“那你可以每個月給我卡上打撫養費。”
他沒說話,在狗的話題之後很短促地皺了下眉。
又說:“如果真離婚,對兩家企業都很不利。”
“所以?”
“你現在坐在這個位置上,你該明白。”
確實是在其位謀其政,為了大池發展,池顏覺得自己可以稍微委屈那麼一——丁點兒。遂點頭:“沒關系,你知我知。可以等公司沒有後顧之憂再公布。”
正好,她也不想太早公布出去,讓林婧那朵惡心的白蓮三小得意。
梁砚成垂眸反復掃著手機屏幕,沒再說話。
去往民政局離婚的最後一個路口,易俊終於發來了消息。
沒有洋洋灑灑一大篇,簡單幾句話概述了一年多來每個月往外支出的那筆錢。
他發了個句號表示已閱,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工作效率太差,這個季度不用領獎金了】
易俊委委屈屈,但還是把後面的事情交代清楚,說:【人已經請到您辦公室了,如果有必要您來了可以隨時叫過來】
梁砚成:【領一半吧,獎金】
他這裡空口無憑作解釋怕自己又頻頻說錯話,按下通話鍵與前車廂說:“先回公司。”
眼看就要脫離牢籠,池顏自然不準司機調頭。
她伸手要去摁通話鍵,手指剛到半空就被男人握在了掌心。
他收攏手指,輕輕握了握,而後松手。
在她不解望過來地瞬間,男人摘下金邊眼鏡,眉宇間透露出濃濃倦色:“公司遇到了危機,我得先回去處理。”
剛才的確餘光瞥見他看了好久的手機。
眉頭始終緊鎖著,微微煩躁,像有大事降臨。
被他握過的手指還殘留著餘溫,池顏往裡縮了縮指尖。像他說的那樣,確實真坐到了決策的位置才會更理解對方的處境。
在公司大事上,離婚的重要級顯得要遜色一點。
今天明天,哪天都能辦。
她偏向一邊,沒再說話。
窗外,街景飛速倒退著,倒比來時快了許多。
作者有話要說:易俊:我好難
司機:我好難
管家:我好難
狗勾:汪汪汪(我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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