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家族敗落後,我在被送去教坊司之前進了宮。
從此我成了永巷一個不起眼的灑掃宮女。
後來,皇後逝世。
隻餘她唯一的公主,雙腿盡斷。
被送來永巷,自生自滅。
宮中上下都說,明華公主要S了。
就像當年,所有人都說,御史大夫家完了。
所以,我跟在公主身邊,看她用計脫身,看她涅槃成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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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站起來,我們用了許多年。
直到曾經的仇人跪在我們身前,極盡諂媚。
天命加身,民心所向。
1
明華公主被送來永巷那天,幾乎所有的小宮女都去瞧了熱鬧。
我也隔得遠遠的,偷偷去看過一眼。
幾個內侍將昏過去的公主扔在滿是灰塵的小屋裡,便匆匆離去。
仿佛身後是什麼了不得的瘟疫。
大家都在說,曾經金尊玉貴的明華公主,快要S了。
掌事姑姑要挑人去伺候她。
若是放在以前,在皇後嫡女的明華公主身邊伺候,那是多少人擠破頭也搶不到的位置。
可如今,一排排宮女站在一塊兒,誰都不願意去觸及這個火坑。
「我去。」
我抬手,在一眾詫異的目光裡站了出來。
掌事姑姑松了口氣,看我的眼神更加慈愛。
「姑姑,我願意去伺候明華公主。」
這事兒便就這樣定了下來,沒有掀起任何波瀾。
畢竟這麼多年來,我隻是一個貌不驚人,臉上還有一道醜陋疤痕的灑掃宮女。
就是在永巷,也難有人願意與我多說兩句話。
「醜八怪配殘廢,真是絕配。」
有人私下裡這樣說,我也隻是默默端起一盆水,進了那間灰撲撲的小屋子。
2
明華公主是皇後的女兒,從來過的都是鮮花著錦的日子。
若非失勢,恐怕一輩子也不會住進這樣的地方。
我查看了一下她包扎得草率的腿,此時還在往出滲血,可永巷已經沒有更好的藥。
我便隻能按耐下為她換藥的想法。
從晴空高照,到月上中天,汙水一盆一盆倒了出去,屋子裡也變得幹淨起來。
那隨時彌漫在鼻尖,堵住呼吸的灰塵,也少了許多。
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我又去燒熱水。
永巷東西不多,我在自己屋子裡拿了水壺,幹脆在院子裡起火。
路過的宮女們見我忙碌一天,都忍不住站在外頭奚落。
「這醜八怪還以為裡頭的人是主子呢,真是個傻子!」
清脆的笑聲傳進小院裡,我充耳不聞,等水燒好了,便提了水壺進房間。
就著月光,我恰好與一雙平靜的眼睛對上。
她或許也聽到了外頭的那些話。
3
「你是誰?」
「奴婢是伺候您的宮女,奴婢叫藏恩。」
或許是剛醒,公主的聲音有些沙啞。
我倒了水,端著那個粗糙的茶杯遞上去。
榻上的人看也不看,轉過身去。
卻牽扯到了傷處,頓時疼得漂亮的臉皺成一團,額角冒出細密的冷汗。
我放下杯子,上前去扶她,卻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一般。
「滾開!」
暴怒的公主揮舞著手臂,明明痛得幾乎坐不起來,也不願我觸碰她的身體。
可她的力氣不如我。
嬌養出來的公主,還受了重傷,哪裡是我這個常年幹活的宮女的對手。
三兩下,我便將她壓制在床上。
月光透過微敞的窗戶照進來,溫和地灑在她的臉上。
我看到了一抹水光,和手指感受到的顫抖,嘆了口氣。
還隻是個孩子呢。
「公主,您也不想皇後娘娘在天上為您傷心吧。」
手下的人不再掙扎,隻是攥著我的手腕,越收越緊。
許久,悶悶地聲音才輕輕地傳出來,手上的禁錮也慢慢松懈。
「你走吧。」
她說。
「我已經是個廢人了……」
「奴婢不會走的,奴婢會陪著公主。」
4
等到公主睡去,我才走出房門。
月色正好,我索性坐在臺階上,看著天上的月亮漸漸出神。
五年前,我初入宮時,天上也有這般好的月亮。
那時,我正被押著去往教坊司。
抄家的欽差扒下我的外衫,套了枷鎖在大街行走。
四面八方的目光幾乎要將我整個人都淹沒。
彼時,我剛剛經歷阿娘懸掛在房梁上的屍身搖搖欲墜,卻無人收斂。
一輩子與文打交道的阿爹,被打斷了手骨,扒下長衫肆意羞辱。
他最終奮起,撞在了寒光凜冽的刀刃上。
鮮紅染透了我的眼睛。
可另一雙眼睛,卻從此烙印在我心上。
到教坊司之前,宮裡來了一位姑姑。
隻見她與那欽差耳語幾句,我便跟在她身後進了宮。
起初,皇後娘娘想將我留在身邊。
發現我屢次三番想要刺S皇帝後,她在某一個深夜,對著這樣的月色,撫摸我的頭頂。
「你這樣,天上的阿娘會為你傷心的。」
第二日,我便自請去了永巷,臨行前,用簪子給臉上添了一道鮮血淋漓的長疤。
我曾見過明華。
在宮外,她與世家子打馬長街,無比瀟灑,卻始終管制著身邊人,不得驚擾百姓。
離開皇後宮中時,她儀仗浩大,卻吩咐宮人給我送了一瓶藥。
靠著那藥,我的臉才沒在大熱天裡爛掉。
我叫藏恩,藏的,是皇後與公主的恩。
我曾以為我會在永巷待一輩子,此生也無法再報答這份恩情。
卻沒想到,在某一天裡,我會以這種方式,與我的恩人見面。
5
或許是我去伺候公主的消息太離奇。
吃飯時,許多平日裡避我如蛇蠍的宮女都靠近了我,向我打聽好些事情。
公主是不是脾氣不好。
公主有沒有打我、罵我。
公主是不是……快S了。
偏偏她們自顧自地詢問,也並不需要我回答。
隻管自問自答,一個勁兒地點頭。
「一副短命相,肯定活不長咯。」
腦子裡仿佛有根繃緊的弦斷了。
在一片驚呼中,我放下碗和一群人扭打起來。
等到掌事姑姑到的時候,我們幾乎全部掛了彩。
結局是我們一同被罰了板子,跪在太陽底下兩個時辰。
與我打架的阿春不服氣,被罰跪了,還在喋喋不休地說公主哪兒哪兒不好。
「她一個廢公主,不知道你眼巴巴地去討好做甚?」
「又沒銀子,也沒好臉色的。」
「去年的這個時候,天氣炎熱,永巷熱S不少人,內務府根本不管我們S活,是皇後娘娘差人,日日送來消暑的綠豆湯。」
「前年深冬,我們缺炭火,內務府發的衣裳以次充好,夾層裡塞了柳絮,是明華公主拿著鞭子大鬧內務府,將內務府總領提到了皇上跟前兒,我們才能穿上御寒的衣裳。」
其餘的我沒再說下去,可耳邊同樣安靜下來。
罰跪的人很多,可直到兩個時辰結束,也沒人再抱怨一句。
6
夏天日頭更曬。
公主的傷口有些惡化,我數著兜裡的錢,決定去一趟太醫院。
夜裡公主睡下了,我便從荒廢的房子裡搬來一堆屏風。
準備選些好的,洗幹淨了放進公主屋子裡遮陽。
等我搬回院子裡時,水井邊已經立上了幾塊幹淨完好的屏風。
我便不再忙活,偷了個清闲。
7
不知是不是我那天的話有些效果。
這些日子公主的餐食改善了許多。
偶爾,門口會出現一些點心,或是瓜果。
這在永巷,是很難得的東西。
而公主,情緒也一天比一天穩定。
雖然不見笑顏,卻願意吃飯、換藥。
這樣就很好了,至少還能活下來。
攥著手裡的藥瓶,我低著頭輕輕推開房門。
「你回來了。」
公主沒有抬頭,自顧自地在榻上擺弄著一團線。
那是她這些日子唯一一次主動找我要的東西。
特意囑咐我尋來的最差的線。
我以為她是準備給自己培養個新的興趣,便沒想那麼多,給她尋來。
刺繡這玩意兒確實有效果,公主如今的性子平和了許多。
8
我慢慢剪開包裹著傷口的白布,露出一片血肉模糊。
公主的腿是被生生打斷的。
雖然在宮裡諱莫如深,卻耐不住永巷天高地遠,幾乎無人來訪。
我在許多個角落聽了小話,慢慢將整個故事拼湊起來。
公主的腿,正是因為向宮中得寵的貴妃拔劍,被皇上下令打斷的。
我相信公主不會無的放矢。
想起皇後娘娘的S,我約莫是看破了幾分。
「你的臉怎麼回事?」
我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想要偏頭。
一隻手不服氣地貼上來。
有些冰涼的掌心貼近,臉上的火熱便降下來幾分。
我垂眸,任由她作亂,繼續換藥。
「外面日頭大,曬的。」
「是誰打的你?」
我正想反駁,外面卻傳來一道張揚的女聲。
9
「不過教訓個低賤的奴婢,姐姐也值得動怒?」
注意到公主臉色難看,我暗道不好,卻也隻能放下手裡的藥,匆匆為公主將傷口蓋上,才跪倒在地。
時間久遠的木門被推開,發出宛若悲號的吱嘎聲。
一雙蜀錦嵌了珍珠的鞋停在我的眼前。
腳尖輕抬,我的臉就這樣被抬起來。
「宮裡竟然有這麼醜的人,姐姐絕世榮光,竟也忍得下去?」
腳尖晃蕩兩下,繡鞋上的珍珠硌得我下巴有些不適。
可我隻能垂下眼睑,默默接受著她意有所指的羞辱。
隻因眼前人,是貴妃誕下的女兒,最得皇帝寵愛的琉玉公主。
「哦,本公主忘了,姐姐如今是個殘廢,又沒有母後撐腰,身邊隻有個醜宮女伺候,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她背著光,站在那裡,高高地昂起頭顱,身上的衣裙,頭上的步搖,無一不透露著她的高貴。
與灰撲撲的永巷格格不入。
「琉玉!」
我的呼吸不由得急促片刻,餘光撇過去,公主顯然被氣得不輕。
我甚至以為她會發作。
可屋子裡寂靜了片刻,響起的,是公主平靜無波的聲音,如一潭S水。
「永巷偏僻,建築老舊,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10
「姐姐說得對,這裡是關押罪人的地方,可不是本公主這般高貴的人踏足的地界。」
「本來妹妹是不會來這裡的,都怪你這個醜宮女,非要在太醫院跪那麼久,說是為你求藥。」
撐在我下巴上的腳收回去,隨即肩膀一痛,我被一腳踹倒,又趕緊跪回來,額頭貼緊地面。
「賤婢,竟敢欺騙本公主!我姐姐分明好得很,哪裡需要你去求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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