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沒有做到。

“系統，我為我之前的莽撞道歉。”我輕笑，“不愧是困難程度極高。”

 

“這個任務，我不接了。”

 

永遠在一起的誓言，由他先失約，那就讓我來收尾。

 

這樣，也算是給我這十二年，一個交代。

 

我在醫院躺了一整天。

 

出院當天早上，我的脖子上纏上了厚厚的繃帶，沈白來接我。

 

他的語氣，帶著些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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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我們回家。”

 

“醫生查了，喬悅根本沒事，反倒是你傷的重多了。”

 

“我知道你怪我沒有第一時間保護你，等回家你聽我道歉好不好？”

 

“我……我反思過自己了，並且讓喬悅搬走了。”

 

我有些詫異的望向他。

 

喬悅居然搬走了？

 

他舍得讓喬悅搬走？

 

許是我的眼神過於直白，沈白漲紅了臉，快速的開口。

 

“其實，是我當天回去查監控了。”

 

“喬悅想刪，我搶先她一步，看到了是她故意刺傷你的。”

 

“真的，我已經聯系好搬家公司了。”

 

“她的東西不會再出現在我們家了。”

 

“從此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好嗎？”

 

沈白越說越急，到最後，已經紅了眼圈，近乎懇求的語氣。

 

與此同時，冰冷的機械音再度響起。

 

“宿主請注意，脫離世界將在一小時後進行。”

 

“請宿主再次確認，是否放棄開啟四周目，不改變男二一小時後S亡命運。”

 

我沉默了半晌，握住沈白的手。

 

“嗯。”

 

這一聲，在回答沈白的邀約。

 

也在回答系統。

 

沈白。

 

馬上，再也不見了。

 

8

 

十天的消遣時間，白白浪費了一天在醫院。

 

我跟隨沈白回到家。

 

果然見到搬家公司在門口，放了很多的東西。

 

而喬悅，正大著肚子在門口的臺階上坐著。

 

一見到我們，她撲了上來。

 

“沈白哥哥，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你不要趕我走，我沒有地方住，會S在外面的！”

 

她哭的梨花帶雨，惹人憐惜，“我，我是個孕婦，沈白哥哥，你不是說好要照顧悅悅一輩子嗎？”

 

“你不是說好孩子生下來，你會視如己出嗎？”

 

“這些，都不算數了嗎？”

 

我在一旁抱臂圍觀，看她表演。

 

她說過的話，應該是真的。

 

沈白真的在她面前說過這些承諾。

 

可是，他慣是個說話不算數的人。

 

之前每個周目，都說過會對我好一輩子，哪個都沒實現。

 

我習慣了。隻覺得惡心。

 

“你走吧。”沈白冷著臉，不想多看她。

 

可是喬悅倏地倒在地上，緊緊抱住了他的腿。

 

眼看兩人糾纏不休，沈白眼神晦暗的看向了我，“老婆，你先進屋。”

 

“我馬上就趕她走，你放心。”

 

正好，我也不想關心他們之間的事。

 

我打著哈欠進了屋。

 

“宿主請注意，倒計時二十分鍾。”

 

“請宿主最後做好與這個世界的告別。”

 

我闲坐在沙發上，看著一片空空蕩蕩的家。

 

喬悅東西沒了，就看出來這個家裡其實沒剩多少了。

 

我的東西，早就找人回收了。

 

“你非要我當面說出來嗎？！喬悅，你鬧夠了沒有？”

 

“昨天在醫院，我看到你手機裡的短信了。”

 

“陳澤已經答應你會對你和孩子負責，喬悅，那你把我當什麼？”

 

外面一片狼藉。

 

原來如此。

 

每個周目裡，男女主都會順理成章走到最後，隻是可憐了男二，每次都當個炮灰，為女主而S。

 

這個周目，雖然過程波折了些，但男女主還是和好了。

 

不知是不是上天的旨意。

 

我有些想笑，不知笑我，還是笑沈白。

 

他跟我一樣，付出所有，收獲虛無。

 

活該。

 

可我笑著笑著，忽然意識到外面已經很久沒有動靜了。

 

再抬起頭，沈白已經在家裡面了。

 

他的臉色慘白。

 

環視著周圍所有。

 

從前喬悅在家擺了不少東西，如今一下子搬空，他終於看出來了。

 

這個家裡，已經幾乎空空蕩蕩。

 

沒有我的任何東西了。

 

“老婆。”他磕磕巴巴的開口，“你、你的東西呢？”

 

我隨口回答。

 

“不要了。”

 

“垃圾，都不想要了。”

 

他的臉色更差了。

 

他吞了吞口水，“沒事老婆，你不想要的，當然就扔掉。”。

 

“等以後有錢了，我們再買新的，更新的更好的。”

 

我靜靜的看著他。

 

系統提示。

 

“倒計時十分鍾。”

 

沈白忽然像是一下子慌了。

 

他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個小盒子。

 

打開，裡面躺著一枚漂亮的戒指。

 

9

 

“老婆，你看。”，他臉上的冷汗直流，“我給你買的。”

 

“本來我想的是，等這段忙完，就跟你求婚。”

 

“可是。”他苦澀的笑了一下，“我們之間，產生了太多誤會。”

 

“老婆，你願意嫁給我嗎？”

 

他急匆匆的託起我的手，甚至都沒等我回復，便要往我手指上套。

 

“倒計時九分鍾。”

 

沈白的手忽然一下子抖了。

 

戒指滾落在地上，他蹲下身去拿，又被茶幾碰到了頭。

 

終於拿出來，他用顫抖不停的手，給我戴上了戒指。

 

“老婆，喜歡嗎？”他用滿含希望的眼神看著我。

 

“倒計時八分鍾。”

 

他的身子再度僵住了。

 

“老婆！”他幾乎是喊了出來，眼淚也在這一瞬間猛然流下來。

 

“對不起，我知道我幹了很多混賬事，對不起，老婆......”

 

“老婆，我們還會有以後的，我們會重新來過的，對不對？”

 

“倒計時七分鍾。”

 

這期間，我一直靜靜的看著他。

 

看到每一次系統播報，他便更慌亂一分的模樣。

 

我一直笑而不語。

 

而如今，我忽然想開口問問了。

 

“沈白。”我撫摸著手上的戒指，笑了笑。“難為你，還記得我喜歡的款式。”

 

這款戒指，是我一周目時，給他設置的手機屏保。

 

所以，他其實，一直都記得。

 

也聽得到。

 

“倒計時六分鍾。”

 

我撫摸上沈白的臉。

 

“後悔嗎？你為她，S了兩次，馬上就要S第三次了。”

 

“其實，一周目裡，警察馬上就到。你若是選擇先救我，那個導員的刀便不會正好戳進你的心髒。”

 

“二周目裡，你若是不和我吵架，不喝酒，就不會出車禍。”

 

“沈白，你沒有後悔過嗎？”

 

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了。

 

但是他沒有否認。

 

也沒有疑問。

 

他記得這三個周目以來，所有事情。

 

但他寧願，繼續把我當個小醜一樣在戲弄。

 

“倒計時五分鍾。”

 

“老婆，你聽我說。”

 

他握緊了我的手，力道很大，攥的我生疼。

 

“這是最後一次了，老婆。”

 

他的眼淚一顆一顆掉下來。

 

“高中的時候，我被霸凌，隻有喬悅救過我。”

 

“我在廁所被打的時候，是她主動告訴了老師，三年，她救過我三次。”

 

“直到你出現。”

 

“所以。”他的手再度大幅顫抖起來，“這麼多年來，我喜歡她，不是假的。但我現在，隻想還清那三次相救之恩。”

 

“我與她，再沒以後了。”

 

“倒計時四分鍾。”

 

我啞然失笑。

 

回想起當初動用穿越者權限，解除沈白被霸凌的命運後，系統狠狠敲打了我一次。

 

任務還沒成功，倒先用起特權了。

 

這麼做，是有代價的。

 

代價就是，攻略任務成功後，我沒有任何獎勵。

 

但我已經無所謂了，我能在這個世界讀我想讀的醫學，這已經是最好的獎勵。

 

我深深愛過沈白。

 

我曾經擁有一切。

 

可是，夢總會醒。

 

無論沉醉多久，夢醒了，都不該再留戀。

 

“倒計時三分鍾，請宿主注意。”

 

我將無名指上的戒指輕輕取了下來，放回了盒子裡。

 

“沈白，我問你是否後悔，其實我想告訴你，我不後悔。”

 

“現在，希望你S，也是真的。”

 

沈白忽地將我擁在懷裡。

 

“不！不！老婆，不要離開我！”

 

“我們，我們會有四周目的，老婆，你剛剛是在騙我對不對？”

 

“我們會有以後的，對不對？”

 

他抱我抱的太緊了。

 

滾燙的淚，落在我的肩頭。

 

系統的光圈已然出現，降臨在我身上。

 

他怔愣著看向我。

 

“倒計時兩分鍾......出錯！出錯！”

 

“系統提示，宿主任務成功，男二不會再為女主而S。”

 

“恭喜您，宿主，您是唯一一個在任務結束前兩分鍾極限完成的人，您現在重復擁有確認脫離的機會，以及獎勵機制——您本次攻略動用的穿越者權限將不計代價。”

 

“任務出現bug，世界重啟時男二疑似擁有記憶，感謝您的舉報，系統將重新修正。”

 

“倒計時一分鍾，您是否確認脫離世界？”

 

我笑了笑，毫不猶豫的回答。

 

“確認。”

 

沈白已經徹底啞了聲。

 

他的雙手不斷在抓，可是穿越的光圈已然將他阻擋。

 

他一下子摔倒在地上，狼狽的蜷縮起來。

 

光圈屏蔽了一切，甚至聲音。

 

我隻能看到他崩潰的神情，以及口型。

 

應該是，“不要離開我。”

 

“求求你，老婆。”

 

“不要離開我。”

 

......

 

“系統已確認，宿主4572號完成任務確認脫離，世界已定格。”

 

“恭喜宿主完成極高困難攻略任務，歡迎下次旅途。系統3號很高興繼續為您服務。”

 

所有世界，消失了。

 

映入眼簾的，隻是我來時那個通道。

 

往前走，就能回到我現實的家。

 

我要繼續面對我不喜歡的專業，做我不喜歡的工作，被爸媽逼著相親。

 

隻是，我忽然想明白了。

 

讀醫學時，我也會發現有很多地方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樣。

 

我心目中的美好大學，原來在政策上也會有潛規則。

 

我自以為很愛我的男人，其實慣會演戲。

 

我以為我收獲了一切，然而現在看下來，說不定，沒有我的現實美好。

 

人們總喜歡美化自己沒走過的那條道路。

 

殊不知自己的道路還有很多鮮花，沒能發現。

 

隻是可惜了，沈白居然在最後一秒，離奇回心轉意，剝離了在女主身上的心。

 

他沒能S成。

 

不過，和我已經沒有關系了。

 

我慢慢朝著前方的光亮走去。

 

現實世界，我回來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