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這天，原本是我六十歲大壽。

 

可兒女們拖家帶口前來，卻隻待在客廳等著吃年夜飯。

 

我一個人在廚房準備十幾個菜，勞累的心髒病發猝S。

 

老伴兒罵罵咧咧喊我，「磨磨蹭蹭，怎麼還不開飯！」

 

「砰」的一聲巨響，我緩緩睜開雙眼。

 

1

 

「媽！快開門啊，我們回來啦！」

 

大女兒敲門拍的哐哐響，老伴兒卻窩在沙發裡悠闲的磕著瓜子看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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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手中的菜籃子，用圍裙擦擦手，趕緊去開了門。

 

剛一照面，女兒就將手裡大包小包的菜遞到我手上，差點閃了我的腰。

 

她拉著我的小外孫子、女婿扭身進了門，還不忘高興的囑咐我。

 

「媽，我兒子最喜歡你做的炸魚，嚷嚷好幾天了。」

 

話音剛落，外孫穿著鞋蹦上了我新洗的沙發上撒歡，來回的蹦。

 

「噢耶！媽媽真棒，又帶我吃好吃的啦~」

 

我心累的埋怨了一聲老伴兒，也不知道幫我收拾收拾東西。

 

「閨女不是和你最親，我這不能搶了你的功勞哇。」

 

說完將瓜子皮盡數劃拉到地上，開始逗孩子去了。

 

我氣的想要數落他幾句，大女兒卻當起了和事佬。

 

說她爸懶了半輩子了，家裡還是得靠我打理。

 

一句話將我未發的怨氣全都噎了回去。

 

我勤快、我能幹，這家裡所有的事就活該讓我一個人承擔嗎？

 

今天是我六十歲大壽，他們居然沒有一人記得，還如此心安理得的坐享其成。

 

一門之隔的客廳和廚房，一邊是歡聲笑語、其樂融融，而另一邊卻是孤寂疲累、滿頭大汗。

 

越想心裡越堵的慌，突然我兩眼一黑栽倒在地，心口絞痛的滿頭大汗。

 

客廳的玩鬧吵嚷將我的呼救聲徹底掩蓋。

 

直到我S，都沒有人發現。

 

下午兩點該到吃團年飯的時間，老伴兒罵罵咧咧的起身。

 

「這老婆子越老越磨蹭，飯還沒做好呢！」

 

「砰！」一聲巨響，灶臺上的鍋炸了。

 

我緩緩睜開眼，起身推門而出。

 

SS盯著客廳的每一個人，突然笑出了聲。

 

2

 

廚房炸響的那一瞬間，大女兒跌倒在丈夫懷中。

 

看到我陰森森的笑意，她拿起客廳的掃把悄悄遞給我老伴兒。

 

「爸，你看我媽怎麼了？好瘆人啊~」

 

老伴兒顫巍巍愣在原地不敢上前，卻被外孫衝過來搶走掃把，把頭正對著我。

 

看著我被炸成雞窩一樣的頭發，他哈哈大笑。

 

「姥姥變成妖怪啦，biubiu！」

 

一邊笑，一邊用掃把不停拍打我的腿，力度大的我都有些站不穩。

 

眾人看著他打鬧，似乎忘記了我剛剛被炸的事情，都嬉笑著應和外孫，誇他厲害。

 

我直接一腳踹飛他的掃把，揪住他的耳朵訓斥。

 

「沒大沒小，在家野慣了還跑來我這鬧！」

 

「啊啊啊！」外孫急赤白臉的大喊，抓住我的胳膊就是一口，咬出了血。

 

我正要打他屁股，女婿跑上前將他抱走，嘴裡還怪我倚老賣老。

 

「媽，您這麼大人了，為難一個小孩子幹什麼？」

 

大女兒則是揉了揉孩子泛紅的耳朵，「姥姥壞，咱不和她親，咱和姥爺玩兒~」

 

我這老寒腿本就難受，被外孫打的更是疼痛非常。

 

以前受累挨打忍氣吞聲，如今S而又生，我不會再讓自己受盡窩囊氣！

 

「他小你大，子不教父之過，那你就代替他受罰。」

 

我抄起掃把對著女婿的大腿一頓抡，每一下都用了十足的力氣，打的他連連後退求饒。

 

大女兒一看自己老公被打了，張牙舞爪的過來推搡我，還伸手抓我的頭發。

 

老伴兒在沙發坐的穩如泰山，哄著外孫吃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我背靠著牆，猛地一推，將他們夫妻二人雙雙推倒在地。

 

大女兒眼看打不過，坐在地上撒潑哭嚎，「爸！你看我媽是不是中邪了！」

 

老伴兒這才起身慢悠悠的走近，抬手就甩出一巴掌。

 

「大過年的，你發什麼瘋！」

 

3

 

隻是這巴掌還沒落下，就被我反手抓住。

 

「這些年打上癮了是吧？剛好我今天手痒，讓我也試試！」

 

啪啪兩下，清脆響亮的聲音傳遍整個屋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聚集在老伴兒通紅的雙頰，此刻已經有些腫起。

 

他好吃懶做，臉上圓潤宣軟，打起來手感真實不錯呢。

 

女婿趕緊退出戰場，拉著外孫縮在沙發的最邊上觀望。

 

大女兒義憤填膺的從地上爬起來，站在我面前大聲質問，指手畫腳。

 

「媽，你怎麼能對爸下手呢？他有什麼錯！」

 

這一刻，我無比心寒。

 

想當初她一生下來，老伴兒就百般看不上她，成天說她是賤命、賠錢貨。

 

從小到大，他更是沒有給過女兒一個好臉色，動不動就又打又罵。

 

是我用身體將小小的她護在身下，後背上至今還留有交錯的抽痕傷疤。

 

是我兼職冬天洗衣服，凍得滿手生瘡一塊兩塊攢下的錢供她讀完了大學。

 

而她爸，隻是在她畢業時順路將她帶回了家，她就徹底原諒了。

 

看著眼前的女兒，我覺得從前的種種付出不如喂了狗。

 

怔愣間，她的下一句話又在我心上狠狠扎了一刀。

 

「爸，我永遠站在你這邊，她打你，你就再打回來！」

 

「啪！」

 

一巴掌扇出，打的就是我這個不孝的女兒。

 

既然每個人都讓我不舒坦，那這個年誰也別想好好過！

 

父女二人怒氣蹭蹭的往外冒，一起上來和我撕吧，我被逼近了狹窄的廚房裡。

 

頭發被抓的凌亂，眼眶被打的紅腫發青，身上也挨了好幾拳。

 

後腰突然被一個硬物硌到，我回手一抽擋在身前。

 

明晃晃的菜刀上，鮮紅的血順著刀刃滴落下來，嚇得兩人連連後退。

 

「誰敢再動，我劈了誰！」

 

4

 

菜刀上的是雞血，那是我備菜S雞時留下的。

 

此刻我面色不善的白眼瞪著這對父女，將他們逼退到廚房外。

 

「有話好好說，媽，你別衝動哈~」

 

大女兒雙手防御在身前，一邊後退一邊緊緊盯著菜刀，生怕我下一秒砍人。

 

老伴兒見我任勞任怨幾十年，今天突然這般反抗，亦心有餘悸。

 

「老婆子，大過年的，一家人應該和和氣氣才是。」

 

呵！這話說的倒像是我故意生事了。

 

既然如此，那我便蠻橫到底。

 

我舉著菜刀橫在二人面前，語氣不容置疑的吩咐道。

 

「我累了，團年飯你們來做，否則……」

 

「哐！」我一菜刀將雞頭劈成兩半，扔在他們腳下，兩人驚恐的互相攙扶。

 

「好的，我們來弄，你忙乎一整年了，是該歇歇~」

 

大女兒作勢就要拿走我手中的菜刀，被我閃身躲過。

 

我指了指案板旁邊的又細又短的蔬菜刀，「眼睛瞎了？用那個！」

 

隨即拎著菜刀舒服的倚靠在沙發上，嚇得女婿抱著孫子立即起身離開。

 

見這架勢，大女兒隻好忍氣吞聲的招呼女婿進了廚房，開始忙活做菜。

 

老伴兒又恢復成淡人的樣子，慢悠悠的想要坐下嗑瓜子。

 

「去，給我削個蘋果！」

 

我把果盤往他面前一推，將菜刀重重的放在茶幾上，聲音震的他一激靈。

 

老伴兒臉色黢黑的默默拿起蘋果，笨拙的開始削起來。

 

外孫拿著玩具，卻隻敢在廚房附近來回跑著玩。

 

「你，過來給我捶捶腿！」

 

他看了一眼自己爸，後者使了個眼色讓他麻利過來。

 

外孫癟著嘴，不情願的磨蹭到我身邊蹲下，伸出小拳頭輕輕垂著。

 

正當我舒服的吃著蘋果，愜意的看著電視。

 

突然門口傳來小兒子一家的喊聲，「媽，開門啊，我們回來啦！」

 

往年他們都是大年初五才上門拜年。

 

怎麼這次除夕就來了？

 

5

 

大女兒笑著跑到門口，接過弟弟和弟媳手中的禮，引著兩人來到客廳。

 

「爸前幾天喊脖子疼，我買了按摩儀給他，還有他愛吃的水果。」

 

聽到這話，我瞬間怒火上頭，剛想想要質問他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媽。

 

小兒子卻將目光轉到茶幾上，伸手拿起菜刀遞給大女兒。

 

「這刀放這多危險啊，姐，你快拿走吧。」

 

大女兒得意的朝我挑了挑眉，立刻將刀放回廚房，和女婿一起回到客廳。

 

外孫見狀開心的跑進她懷裡，朝我做鬼臉。

 

老伴兒一刀將手裡的蘋果插成兩瓣，皮笑肉不笑的盯著我。

 

這一群人站成了一個圈，將我圍在沙發中間。

 

「媽，聽姐說你有些暴躁，把他們都打了一頓？」

 

小兒子語氣森寒，眼神更是懾人，盯得我渾身發毛，身子都不自覺的坐正了。

 

好啊！原來是專門喊個幫手回來一起壓制我。

 

小兒子是混社會的，打人的本事可是一流，之前還因為故意傷人踩了三年縫纫機。

 

他撸了撸袖子，露出兩條大花臂。

 

「媽，我就愛吃你做的飯，一直往家趕，肚子都餓癟了，快去做飯吧。」

 

他伸手一拎就將我從沙發上拽起來，拖進了廚房。

 

看著角落裡炸碎的鍋，我攥緊了拳頭。

 

自己都是S過一次的人了，我不要再受著窩囊氣！

 

「我今天就不做了，誰愛做誰做，不做就餓著！」

 

小兒子抬起手就要朝我抡過來，卻被兒媳一臉壞笑的拉住。

 

「老公，婆婆再刁蠻也不能打啊，這不是讓人戳你脊梁骨嘛？」

 

「小懲大誡趕出門就好了，時間一長，婆婆會想開的。」

 

說完，就將我推搡出去，重重的關上了防盜門。

 

以為這樣就拿捏了我，會讓我痛哭流涕的求著他們？真是一個個小瞧了我。

 

等著吧，我會讓他們八抬大轎親自請我回去！

 

6

 

房門內一片歡聲笑語，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而我，不過是一個幾十年來可以呼來喚去的免費保姆罷了。

 

一S一生之間，我才意識到自己不應該是這般活法。

 

緊了緊身上單薄的棉衣，我頂著風雪來了小區的物業辦公室。

 

「老李，有個事我得找你辦一下。」

 

一分鍾後，六樓那間原本燈火通明的屋子瞬間漆黑一片。

 

不僅如此，燃氣、取暖、飲水全部斷掉了。

 

一群人驚慌的炸開了鍋，打著手電筒檢查各種表，沒有發現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