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成為英國公府表姑娘的第三年,姨母問我想要什麼樣的婚事。
「不拘是帝王妾,還是公侯妻,隻要能予表哥前程助力,予我富貴尊榮,清辭都願意。」
當夜,我從不敢多看一眼的便宜表哥把我困於床榻一隅。
「帝王妾公侯妻?表妹眼界高得很啊!」
「不知英國公世子夫人這位置,能不能讓表妹看在眼裡?」
不料一夜之間天翻地覆。姨父猝S內獄,表哥被貶劍南,姨母憂懼吐血,我到處磕頭求人而不得。
還是無力挽救英國公府大廈傾頹、家敗人亡的結局。
一朝富貴夢醒,我幡然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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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在金籠子裡做一隻等別人喂食的黃鶯,不如做山野裡歲歲有餘糧的燕雀。
1.
宮中大監帶著禁軍圍住英國公府時,正值午後。
姨母剛剛睡下,我心緒煩亂,在碧紗櫥裡的榻上閉眼假寐。
上個月我剛出母孝,眼下再過幾日又是我及笄,姨母打算大辦一場。
為了我的婚事。
「這一年我私底下琢磨了不少人家,家世高些的怕你受氣,門楣低些的又可惜了你這般品貌。」「不知蠻蠻你自己想要什麼樣的婚事?」
我伏在姨母膝上,想了想認真回答。
「姨母費心了,我不願重蹈阿娘覆轍。」
「不拘是帝王妾,還是公侯妻,隻要能予表哥前程助力,予我富貴尊榮,蠻蠻都願意。」
我是真心這麼想的。
當年出身江南沒落望族的阿爹中了探花,卻因為一首舊詩被聖人不喜。
阿娘一腔真心,義無反顧嫁了他跟著他去了江南。
可她得到的,是出嫁後就再也回不去的娘家。
是豐厚的嫁妝都換成了靜園裡那一屋不當吃不當穿的古籍珍本和古玩字畫。
是海誓山盟逐漸分崩離析,賭書潑茶的往事再也不堪回首。
是阿爹的歉疚、疼惜和真心演變成漠視和回避。
是她再也回不去的活潑明媚,和再也甩不開手的孩子。
昔日飽讀詩書的千金小姐囿於油鹽醬醋,麻木地習慣了布衣素裙。
帶著尚不知事的我親自理家,打掃、縫補、下廚……一日比一日嫻熟。
直到我漸漸長大,才終於有人幫她一把。
可這些年裡,阿爹卻沉醉於著書畫畫、講學交際,漸漸成了名滿天下的大儒。
時人皆敬仰李先生一身清名、力行克己,家中一粥一飯都是妻女親手操持。
無人在乎阿娘和我願不願。
而我不願。
2.
半夢半醒間,我回到了幼時,翻遍了阿爹的藏書,都在說好女子該不慕富貴、不羨榮華。
可放下書,是阿娘忙碌不停的身影,是粗糙的手和枯亂的頭發,是歇息看天時的空洞……
是我不合身的衣裙,是吃夠了的脫慄飯,是想幫阿娘卻力不足的難過恐慌……
一股不甘不忿的怨氣撞碎了夢境。
好女子誰願做誰做,我才不做。
我偏要去錦繡堆裡滾一滾。
夢境恍惚,畫面一轉。
年少有為、端方自傲的金吾衛中郎將,左膝跪於榻上傾身過來,右手撐在床榻上困住我。
「帝王妾公侯妻?表妹眼界高得很啊!」
「不知英國公世子夫人這位置,能不能讓表妹看在眼裡?」
我因害怕而後仰的頭落在他右手掌心,他卻緩緩靠近。
進府三年,我從不多看表哥一眼,這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直視表哥這樣久。
我不由自主地想轉頭,他卻在三寸距離外忽然錯身。
那一句輕而咬牙切齒的警告落在了我左耳邊。
「嫁別人?休想!」
一瞬間我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焦急恐慌中夢境破碎,我驚坐起身,心跳聲清晰可聞。
竟是不知何時睡過去,夢到了昨晚的事。
「不怕不怕!」我撫著胸口輕聲安慰自己。
我從來沒想著嫁給表哥。
不提姨母對我的大恩,就說這榮華富貴,嫁給表哥有,嫁入帝王公侯家也能有。
況且我若出嫁,身後是英國公府,表哥是我的靠山。
若是嫁給表哥,我身後空無一人,就隻能依靠他的幾分情誼。
可……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的情誼了。
所以表哥隻會是表哥,我內心其實早就下意識地權衡過利弊。
心緒漸漸平穩,我正準備起身。
卻不妨一陣吵嚷聲遠遠傳來,接著驚春奔進來,神色驚惶。
「姑娘,不好了!府裡來了好多官兵!」
3.
從松鶴堂往前院去的路上,所遇僕從皆惶恐不安。
到了前院正廳慎思堂,披甲禁軍已站了滿院。
我心猛地一沉,扶著姨母的手不自覺地抓緊了姨母的衣袖。
姨母拍拍我,上前和宮中大監問好。
可對英國公府素來和善的大監,此刻卻面若寒霜。
我隨著姨母跪下,雙眼緊盯地面,聽候大監宣旨。
「英國公及世子罔上負恩,立即革職下獄……」
大監每念一句,我的心就沉一分,冷汗也一層層浸湿衣衫。
「……著令即刻抄沒家產,貶黜劍南。」
似有大石突然落地,砸得心髒發疼發木,連帶整個人也懵然呆滯。
「敢問大監,國公爺和犬子,是因何事觸怒陛下?」
姨母語氣小心翼翼,又難掩焦灼。
大監卻隻催促,「老夫人,請接旨吧!這英國公府即刻就要查封了。」
「陛下念您年事已高,特許您今日離府前可以收拾些屋中財物帶走。」
「至於國公爺和世子,就別多問了!若不是憲王一力求情,恐怕……」
到此即止。大監一揮手,身後成排的禁軍即刻前往各院開始清點查封。
留在慎思堂清點的禁軍到處翻查起來,甚至有人找了竿子在房梁各處敲打檢查。
我扶著姨母無助地看著眼前大廈將傾。
向來莊重肅穆的慎思堂,此刻已一片狼藉。
先帝親賜手書的那塊「世代忠良」金字匾額,被禁衛一竿子打落在地,摔得七零八落。
此時府內僕從的悲泣聲四起,恍然已是一片風雨飄搖。
姨母緊緊盯著那摔下來的匾額,突然「噗」地吐出一口血,直挺挺暈了過去。
姨母懷著表哥時,北戎犯邊姨父英國公自請出徵,浴血奮戰三年,屠滅北戎活捉了北戎王。
那一戰後,邊疆小國盡皆來朝,先帝威震六合,北境安定至今。
而英國公數次身受重傷,右臂筋脈盡斷,餘生再也上不了馬拿不了槍。
聽姨母說,匾額送到英國公府的那一天,姨父親自掛在了慎思堂的正房。
然後一個人站在那裡看那匾額看了很久。
可是如今……萬般皆是一場空。
4.
我在宮門外等了兩天,都沒有等到姨父和表哥出宮。
姨母至今還在客棧裡起不了身,一日裡大半時間都在昏睡,隻有早已放了奴籍的沈嬤嬤陪侍左右。
我去和宮門守衛打聽,無人理我。
還去了幾家往日和英國公府常來往的人家,都被門僕驅趕,即便是跪下懇求,也無一家肯見我。
傍晚回到客棧,恰逢姨母清醒著。
「蠻蠻,可有消息?」
我低下眼睛搖了搖頭,實在不忍面對姨母期盼的臉。
姨母一陣急咳,我趕忙上前輕撫她的背。
「待明日,我親自去求慶國公。」
可凌晨姨母就起了高燒,喝了藥直到天明也不見好。
我隻能讓沈嬤嬤好好照顧姨母,獨自一人去了慶國公府。
門僕雖然沒有驅趕我,可通報後慶國公卻不見我。
我再三懇求,跪下求見慶國公一面。
可還是被門僕客氣地請離。
我失魂落魄地往宮門口走,卻被一個老嬤嬤撞了一下。
剛要發問,發現竟是慶國公夫人已出府養老的奶嬤嬤。
她擅婦科,我剛來癸水時腹痛,姨母曾請她進府幫我調理過。
「姑娘小心著點兒,若是累了,不如去靖王府旁邊的茶攤歇歇腳。」
我尚未反應過來,老嬤嬤就走了。
車水馬龍中我呆愣幾息,慢慢往靖王府走去。
走了幾步,開始大步奔跑。
靖王府門前,靖王下了馬車正要進府。
這兩天京裡所有人家都對英國公府避之不及,慶國公用如此迂回的方式提醒我來找靖王,想必靖王與英國公府的關系不好示於人前。
我來不及想更周全的法子,提步就上前。
「靖王殿下,您之前曾和民女表哥借了一副蘇大家的畫賞看,今日特來懇請靖王殿下歸還。」
靖王停下腳步,轉頭好奇地上下打量我幾眼,才吊兒郎當地開口。
「急什麼?霍珣那小子且S不了呢!待他S了你再來討要也不遲。」
說著就大跨步進了府。
心頭厚重的陰霾終於得見一絲曙光,我趕緊回客棧把這個不算壞的消息告訴了姨母。
可姨母仍舊眉頭緊鎖,不得開懷。
怕是隻有姨父和表哥好好站在姨母面前,她才能放下心好起來。
我沒有過多勸解,隻接著去宮門口等,終於在第二日傍晚遠遠看到了表哥的身影。
他一個人走過空曠的宮道,慢慢走進昏暗的宮門城樓。
我心裡一松一喜,趕緊迎上去。
「表哥,你沒事吧?」
「姨父呢?」
表哥從城樓門洞那片黑暗裡走出來,我這才意識到他瘦了許多。
頭發凌亂臉色蒼白,腳步虛浮無力又失魂落魄,幾無人氣。
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金吾衛中郎將不見了。
「表哥……」
他的眼神空洞,毫無人氣,好一會兒才聚焦到我臉上。
「阿爹……沒了。」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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