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你才六七歲，我整天在外面忙著掙錢，要不是你林嬸操持著這個家照顧你和嬌嬌，這個家早就垮了。」

 

他安慰我：「坐牢的事過去了就算了，現在你出來了，年紀也不小了，這兩年家裡經濟也緊張，你找個合適的嫁了吧。」

 

我心如刀絞！

 

無論他說什麼，我都沒有回他。

 

「小沂，希望你替爸爸多考慮考慮，爸爸已經老了，別讓我為難。」

 

我用力的縮著身體，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沒讓自己哭出聲。

 

許建龍，我會離開。

 

以後不會再讓你為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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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戶口遷出的事情一直沒有解決，我實在找不到可以結婚的對象。

 

但房子我也買不起！

 

沒有這兩樣條件，我的戶口就沒辦法從家裡遷出去。

 

好在買墓地差的三千多塊湊齊了，我把尾款打到墓地公司賬戶上，確認那兩塊墓地真正屬於我之後，心裡才算松口氣。

 

晚上準備睡覺時，繼母從臥室裡拿著一個信封，走到我對面站著。

 

「大晚上有事嗎？」

 

我以為她要找我算賬。

 

她把信封扔到茶幾上，「我打聽過了，像你這種女人一晚上也就值這個價，收了錢明晚上跟我去見個人。」

 

「什麼意思？」

 

「嬌嬌在舞蹈團幹了一年多，一直沒有獨舞演出的機會，你反正也單身，去陪他們舞蹈團長一晚，這錢就是你的。」

 

「你媽S後我就把你養在身邊，這些年沒少過你吃穿，我也不求你日後報答我，隻要你幫我這個忙，這些年撫養你的恩情就一筆勾銷。」

 

「你既然已經做了這行，就權當是我照顧你的生意。」

 

「要是把這位團長伺候好了，說不定人家就願意花錢B養你，也省的你每天開直播賣騷向男人三塊兩塊的乞討。」

 

8.

 

從六年前入獄時起，我就被打上了繼母貼上了壞女人的標籤。

 

我冷漠回答她，「拿著你的錢滾開！」

 

「許夢沂，你這是什麼態度？你自己什麼貨色還要我說嗎？」

 

「整日在網上招攬生意，現在在我面前還裝起純潔來了？」

 

我也懶得和她爭辯，催促道「趕緊拿著你的臭錢滾…………」

 

「小賤貨！」繼母赤急白臉。

 

「行啊，你信不信我現在就給派出所打電話，把你這個賤貨再關進牢裡去。」

 

她掏出電話當著我的面要報警。

 

我實在沒力氣和她折騰，病痛的折磨讓我隻好蜷縮在沙發一旁，強忍住身體傳來的疼痛。

 

她終究隻是嚇唬我。

 

或許是考慮到爸爸，或許是別的，但肯定不會是因為親情。

 

凌晨，我仿佛看見了媽媽在向我招手，我疼的直冒冷汗，下面開始流血。

 

我沒力氣從沙發上下來，血很快染紅了沙發墊子。

 

「媽媽！」

 

啪！

 

我用盡力量伸手一碰，茶幾上的杯子掉在地上，碎成幾塊。

 

繼母再次從臥室走出來，開燈。

 

「啊，你要S啊，這套沙發花了八千多買的，你不會去衛生間啊！」

 

「這血跡肯定洗不幹淨了，我這套沙發全毀了，你個小賤貨，你怎麼不S在牢裡，還出來幹什麼？」

 

「我賠給你！」我很虛弱。

 

「髒東西，肯定是在外面被男人玩多了！」

 

哈哈，在你眼裡我就是個賤人啊。

 

9.

 

繼母害怕我S在家裡，打視頻給爸爸看沙發上的血，但就是不提讓我去醫院治病的話題。

 

她不願意在我身上多花一分錢。

 

從小學開始，繼母就把錢都花在了許嬌嬌身上。

 

我讀到六年級，從來沒有買過一包辣條，沒有背過一次新書包，沒有用過一條新紅領巾。

 

後來上了初中，繼母嫌棄我就讓我住校，每個月給我二百塊生活費。

 

我吃不飽，上體育課餓得發昏，實在餓得不行就去蹭同學零食吃。

 

有時候他們吃一兩口不想要的零食，我都會借口幫忙扔，實則偷偷拿到廁所吃幹淨。

 

撿了三年別人不要的零食，我奮發圖強考上了重點公立高中，學校免除了我的學費，偶爾考試考的好還有獎學金。

 

為了掙獎學金，我拼命的學習，每次拿到獎金的時候，我都會好好犒勞自己一頓。

 

我謊稱是姨媽來了，僥幸糊弄了過去。

 

要是讓他們一家三口知道我時日不多，肯定樂的今晚睡不著覺。

 

晚上睡不著，隱約聽見繼母在臥室和爸爸打電話吵架。

 

「我剛剛拿了三千塊錢，讓她去找嬌嬌舞蹈團的團長，結果人家要在我面前裝清高啊！」

 

「你看她今晚流了這麼多血，肯定在外面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過了，我是女人我清楚，什麼姨媽會來這麼多血量，天吶，你說這個小賤貨不會在牢裡帶著什麼病出來吧？」

 

「對了，嬌嬌不是談了個男朋友嘛，我打聽過了，那男的家裡好像挺有錢的，反正嬌嬌也到了適婚的年紀，不如找個機會撮合他們去外面住幾晚，等嬌嬌懷上孩子嫁過去，咱們也能跟著沾點光吶！」

 

「嬌嬌才畢業一年呀，現在結婚還早了些吧？」

 

「早什早？你上我床的時候我也才二十三歲呢，那時候你怎麼不覺得早呢？我可告訴你，這年頭有錢的金龜婿難得遇上，趁兩個孩子都還年輕未經人事，我們做父母的就得出把力。」

 

「反正這件事你別管了，改天我和嬌嬌說，你看她整天在舞蹈團裡受罪，你這個當爹的不心疼啊！」

 

「還有，我可告訴你，那個小賤貨回來遷戶口，你不是派出所認識有人嘛，想個辦法早點讓她遷走啊，以後S了也落不到咱們頭上，馬上就要拆遷了，家裡多口人你知道要分出去多少錢嗎？」

 

要是許嬌嬌知道她媽這些話，不知道會怎麼想。

 

不過應該也可能和她媽穿一條褲子吧，畢竟野雞生不出金鳳凰。

 

10.

 

高中同學群忽然活躍起來，昔日的一位同學考公上岸，在群裡發了五百塊錢的紅包。

 

有人打趣，「當初咱們班成績最差的如今成了領導，我們這些人還在為生活奔波呀！」

 

有人又問「對了，當初咱們班學習排名第一的許夢沂呢？」

 

「切，估計還在牢裡沒放出來吧，當時高考當天就被警察帶走了，聽說S人判了好幾年。」

 

「這件事我記得，當時我和許夢沂在環城路的四中考點，老師卷子剛發下來，警察就進來拿著手銬帶走了。」

 

「沒想到學霸背地裡居然會是S人犯，想想都恐怖。」

 

「前兩天我刷直播看見有個女的，我以為是許夢沂呢，原來還在牢裡呀！」

 

看樣子，這群曾經的同窗，並不知道我已經放了出來。

 

那次意外S人後，次日我就被警察從考場上帶走，聲名狼藉，寒窗苦讀十幾載等到的那張考卷來不及寫上我的名字。

 

我從勤奮好學的尖子生淪落為人們口中的壞女孩。

 

翻到微信底端，我給好友大蝦發條信息。

 

「忙什麼？」

 

大蝦幾乎是秒回：「你出來了？」

 

「有幾個月了！」

 

「在哪兒呢，當年高考一別，六年沒見了，約個飯呀！」

 

「在貴陽呢，你結婚沒？」

 

「沒呢，咋突然這麼問？」

 

「敢不敢和我結婚，明天就領證那種？」

 

這次大蝦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回：「你認真的嗎？」

 

「當然！」

 

大蝦：「這大半夜的，你不是發神經吧？」

 

「我就結一個月！」

 

十分鍾後。

 

大蝦：「明天起早一點，我去接你！」

 

「好！」

 

11.

 

我實在沒想到大蝦會答應的如此爽快。

 

當年我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重點高中，在吃飯吃不飽，處處受人欺負時，大蝦就像個救世主一樣突然出現，大名張漾。

 

當然，他出現的目的並不單純。

 

從那天起我每天要做兩份作業，我是文科，他是理科，為了能夠得到大蝦在學校對我的庇護，我常常為了一兩道物理題睡不著覺。

 

等到第二天把作業交給他時，大蝦就會說「許夢沂，你一個文科生怎麼連物理都會呀？」

 

「許夢沂，你說說你人又醜又瘦，怎麼腦袋就這麼好用呢？」

 

「許夢沂，這盒巧克力給你，吃了就得給我一直寫作業。」

 

一個又高又壯的痞子。

 

我入獄後與大蝦失去了聯系，剛出獄時在同學群裡聽說大蝦高考之後父親出車禍S亡，母親帶著她改嫁給了一位又肥又胖的醫生，日子逐漸富裕起來。

 

「許夢沂，你是不是出事了？」

 

大蝦突然問我。

 

11.

 

「我沒事，就是想體驗結婚的感覺！」

 

大蝦再沒回。

 

第二天見了面，他比高中時候要瘦了很多，腦袋上居然看得出長了些白發，年輕時的那股痞子氣息已經消失不見，眼神十分深邃。

 

「許夢沂，你真要和我結婚嗎？」

 

站在民政局門口，大蝦最後問我。

 

「那你能接受我不跟你上床嗎？」

 

我不是不願意。

 

而是不能。

 

他幾乎沒有猶豫就點頭，然後牽住我的手走進去。

 

領到結婚證回到他家，我鼓起勇氣摟著他的脖子親了上去。

 

「不是不跟我上床嗎？」

 

「這個吻不算！」

 

他呼吸很急促，看了我一眼，雙手從後面環抱著我，嘴巴熱烈的侵襲上來。

 

很緊張，就像十六七歲的少年那樣。

 

「這麼多年你就沒談過戀愛？」我問他。

 

「不談戀愛很丟人嗎？」

 

急促的氣息和我近在遲尺，擁抱的雙手讓我喘不過氣：「那你呢，談過嗎？」

 

「你猜！」

 

我掙扎開他的手，打量著他的房子：「這你買的？」

 

他解釋道：「我爸留下的，我媽嫁過去之後就沒在這兒住了，我也沒賣，這些年就一直留著。」

 

我心裡暗自高興：「出來的時候聽人說你媽帶你改嫁了，你後爸好像挺有錢的哈？」

 

「能不有錢嘛，在一家私立醫院裡還有股份呢。」大蝦往沙發上一趟：「不過他們是他們，我是我。」

 

我看著大蝦，認真問：「我能把戶口遷到你這裡來嗎？」

 

12.

 

這一天，我沒有回家。

 

趁著張漾出去買菜的時候我吃了止痛藥，在他的床上難得睡了一場好覺。

 

醒來的時候，張漾做好了飯菜，蹲在床邊看著我，呼出的氣息均勻的朝我撲來。

 

那張滄桑的臉讓人莫名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