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醒來，他伸手輕輕撥開我繚亂的發絲。

 

「新婚快樂，許夢沂！」

 

13.

 

有了結婚證，我把戶口遷出來就順利得多。

 

因為我徹底與那個家斷絕了聯系，回去拿行李的那一天繼母難得沒有對我冷眼嘲諷。

 

「你妹妹就要結婚了，你當姐姐的，怎麼著也得給她準備一份大禮吧？」

 

繼母拿出許嬌嬌和她男朋友的照片故意炫耀。

 

我瞥見照片，許嬌嬌談的對象居然是張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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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我還沒提著行李離開，許嬌嬌就哭哭啼啼回來，說張漾和他分手了。

 

上一秒還在炫耀的繼母嚇得手機掉在了地上，趕緊上前抱住自己的女兒安慰。

 

我此刻隻想趕緊離開房間。

 

要是讓繼母知道許嬌嬌的男朋友昨天已經和我結婚了，那她會罵出多麼難聽的話，我沒法想象。

 

可偏偏今天忘記吃止疼藥，不爭氣的身體在關鍵時刻疼痛起來，我趕緊去衛生間解決。

 

嬸嬸聽完來龍去脈，拽著許嬌嬌就要去找張漾父母說道。

 

卻被爸爸給攔住。

 

「人家庭是什麼情況，你就這麼上門去能有好臉色嗎？」

 

「我管他什麼情況，當官的我也不怕！」繼母怒不可遏。

 

「他兒子玩弄我女兒的感情，說分手就分手啊。」

 

最終還是被爸爸攔下了，沒能鬧成。

 

因為張漾的後爹是本地有名有姓的人物，這個小小的家經不起人家的一巴掌。

 

此前繼母還妄想著盡早讓自己的閨女嫁入豪門，下半生跟著一起沾光。

 

「是嬌嬌和人家沒這個緣分！」爸爸一如既往的軟弱。

 

「依我看就是咱們嬌嬌太老實，要是早點懷上人家的孩子，我看他爹媽要不要顧及臉面。」

 

繼母還在為許嬌嬌沒有爬上張漾的床而生悶氣。

 

雖然都是爸爸的女兒，但顯然她和爸爸才更像父女。

 

見我從衛生間出來，她走過來打了我一個耳光。

 

「都怪你這個賤人，你一來，我們家就沒有好事，趕緊滾哇！」

 

梨花帶雨的美麗臉龐扭曲成了一張極惡的臉，滿眼皆是輕蔑與憤怒。

 

「看什麼看，坐了這麼多年牢還不懂得低頭做人嗎？」

 

她早已經習慣當著父母肆意踐踏我的尊嚴，習慣了我低著頭卑躬屈膝和她說話，如今我隻是在他失意時出現的時間不湊巧，在他眼裡，我就是闖下了滔天大禍。

 

「拿著你的東西趕緊滾出這個家，別再讓我看見你。」

 

她打開門，站在門口大喊。

 

是啊，這是她的家，家裡有她的爸爸媽媽，而我算什麼呢？

 

那位爸爸，分明也是我的爸爸呀！

 

「再讓我看見你出現在我家，別怪我找人抓你去小樹林開會。」

 

聽見這句話，我就本能的有生理反應。

 

媽媽，您在天上看著吧，我要讓這對奪走我們幸福的母女得到該有的報應。

 

13.

 

張漾的電話在這時不合時宜的打來。

 

「趕緊給我滾……」

 

她還沒有罵完，目光就被手機上顯示的名字吸引。

 

我趕緊掛掉電話，鎖屏。

 

「張漾為什麼有你的電話？」

 

許嬌嬌瞪著我，一步步將我往後逼「你和張漾到底什麼關系？」

 

「用得著告訴你嗎？」我也不怕。

 

「把手機給我！」她伸手要。

 

我把手機揣好。

 

「許夢沂，我特瑪讓你把手機給我。」

 

許嬌嬌自然不理會我的反抗，伸手過來就要搶，拽著我的頭發歇斯底裡。

 

繼母不會看著女兒被我欺負，遂加入這場戰鬥，兩個人又抓又掐，在我身上留下一道道痕跡。

 

我本來因為下半身疼痛虛脫的要命，自然不是這對母女的對手。

 

腦袋昏厥，身體重重的向後傾倒，我連呼吸都變得奢侈起來。

 

我仿佛聽見媽媽在老家呼喚我「我的好閨女，快來媽媽這裡，看媽媽今天給我的寶貝女兒做了什麼好吃的。」

 

「寶貝，我們一起等爸爸掙錢回來，給咱們的小沂沂買多多的棉花糖好不好呀！」

 

光滑暖暖的手蹲下來替我扎兩個小辮子，我抱住她的腦袋，在額頭上留下一個口水印。

 

「敢動我女兒，你找S！」

 

繼母還沒反應過來我已經快不行了，抬起腳又狠狠給我一大腳。

 

我盯著天花板，感受到呼吸好像要停了。

 

隱隱約約，下半身好像在流鮮血，流了很多很多。

 

15.

 

我想繼母一定很愧疚。

 

可隨著意識逐漸清醒過來，在看見她的目光，瞬間轉成了嫌棄。

 

原來剛剛她是擔心我S掉而已。

 

「沒S就好！」

 

她松口氣：「你這種人活該受罪，整天在網上勾搭男人，下面早就被男人玩壞了吧，現在染上病了知道報應了吧？」

 

「你戶口多久才能遷出去，現在家裡經濟拮據，你要S也S外面去。」

 

放心，很快就S了，真的。

 

許嬌嬌沒有繼續糾纏我和張漾的事情。

 

或許是覺得丟臉，或許是難堪。

 

她多驕傲啊，生下來就被爸媽寵著讀，書的時候被同學圍著轉，工作了也是眾星拱月，無論何時，都將我這個姐姐狠狠的踩在腳下。

 

「許夢沂，別以為你躺在床上，這件事就過去了，要是讓我知道搶我男朋友的，是你這個小賤人，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你這輩子就該一個人孤獨S去，我倒要看看誰會和你這種骯髒的女人談戀愛！」

 

「別忘了，我可知道你和陳軍與他朋友的那件事！」

 

陳軍是許嬌嬌高中時期暗戀的男神，也是讓我入獄的“受害者。”

 

在這之前，她曾經拿著這件事勒索我太多次，篤定我不敢把六年前的這件事再次重現天日。

 

可我都要S了，還害怕流言嗎？

 

16.

 

下體的疼痛直到傍晚才退卻。

 

繼母倒在茶幾上的冷水被我喝完了，想要起來吃點東西，但實在動不了。

 

繼母和許嬌嬌出去吃了晚飯，家裡冷鍋冷灶。

 

不過無所謂了，隨著病情加重，食物對我的身體反而是一種負擔了。

 

九點過，爸爸下班回來了。

 

在臥室和繼母說了好半天，然後用一種復雜的眼光看著我。

 

他批評我就算坐過牢，也不應該如此下賤，去網上勾引男人掙錢，搞的現在身體成這副模樣。

 

「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對得起你媽呢？」

 

「以前你是個多麼好的孩子呀，是你媽媽和外婆的驕傲。」

 

我把頭扭到另外一邊，不讓爸爸看我掉眼淚。

 

稍傾，強壓住哽咽的情緒，冰冷的開口：「你沒資格在我面前提媽媽，她S去的那晚還一直告訴我你是個好爸爸，你會帶著錢回來過年，會帶媽媽去醫院治病的。」

 

「砰！」話剛落地，繼母就憤怒的打開臥室門衝出來。

 

「許夢沂，限你一周內把戶口遷出去，從此你過你的，我們過我們的。」

 

「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枉我替你親媽把你養這麼大，高中就學會S人，現在出來了，又成天在網上賣騷勾引男人。」

 

「你就非得這麼下賤才高興嗎？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們一家人在外面都抬不起頭？你知不知道因為你，嬌嬌在舞蹈團裡總受別人的嘲諷？」

 

「以前我還覺得對不起你媽媽，現在看看你這個下賤的模樣，想必你親媽也好不到哪兒去，說不定趁著你爸在城裡打工的時候，在老家和多少男人勾三搭四呢？不然你這些是從哪兒學來的？」

 

「你爸把你接過來時你才六歲，這些年我含辛茹苦把你養到十八歲，都不指望你能有多大出息，隻求你考個大學以後有份穩定的工作，可以減少家裡的負擔。」

 

「嘿，你倒好，直接在高考時S人，別人就算欺負你，你不會報警嗎？嘴巴啞了？就非得S人才解氣嗎？」

 

哈哈哈，原來我竟然這麼不堪。

 

強忍住疼痛，我從沙發上站起身來，「三天內，我把戶口遷出去，從此不會再踏入這個家一步，否則我受天譴而S。」

 

繼母有些驚訝。

 

是高興的那種。

 

16.

 

爸爸想要說點什麼，但看著旁邊強勢的繼母，話到嘴邊隻能是忍了下去。

 

繼母似乎還不肯罷休，再次提起當初找我說的那件事。

 

「這麼多年我含辛茹苦養你這麼大，難道就不了了之嗎？」

 

「我都說了給你介紹個好去處……」

 

我嘔吼「我不會去陪許嬌嬌的舞蹈團長睡覺，再說一遍，我不是髒女人。」

 

「這十二年的撫養，我把命抵給你！」

 

我多麼希望爸爸在這個時候能夠替我這個親生女兒說句公道話啊。

 

哪怕是句客套話都不至於讓我難過到心絞痛。

 

可他緩緩走到了繼母身邊。

 

用行動表明了他的態度。

 

17.

 

繼母似乎有一瞬間的同情，因為她的目光在剎那之間變得柔和。

 

可僅僅隻有一剎那。

 

「你這條賤命送給我也不要！」

 

「許夢沂，這輩子你欠我的，永遠都還不清！」

 

「就是S，也得經過我的允許。」

 

抱歉，這次我不會再聽你的話了。

 

18.

 

或許是對我尚有最後的一絲同情，爸爸終於在這時候出來說話圓場。

 

「對了，我剛剛回來的時候看見張漾在小區門口，是來找嬌嬌出去的嗎？」

 

「真的嗎？那我可得趕緊告訴嬌嬌，吃完飯她就跟同事去KTV玩了。」

 

「張漾的爹媽可有錢了，咱們嬌嬌要是嫁進這種家庭，一輩子都不愁了，也省的跟我們在一起整天吃苦。」

 

「對了，改天你打聽打聽張漾爸媽有什麼愛好，為了嬌嬌的未來咱們可得多花費些功夫。」

 

兩人說話的時候忽略了我的存在，也是，許嬌嬌才是他們的女兒呀。

 

我艱難的躺下，拽著毛毯蓋住自己的身體，下半身的疼痛讓我行動很是困難。

 

快了，很快我的戶口就能遷出這個家。

 

19.

 

第二天一早，這一家三口還在沉睡時，我拖著行李離開了這個本不屬於我的家，坐上出租車去了張漾家裡。

 

新婚第三天，我帶著張漾去老家祭拜母親。

 

那座小小的土堆已經長滿了雜草，母親在這裡躺了十二年。

 

爸爸似乎並沒有來看過媽媽。

 

也是，這麼多年他都沒有愧疚，又何必來看媽媽呢？

 

張漾跪在土堆前，重重的磕了三個頭，然後拉著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