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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咽了咽口水,裝傻充愣:
「您在說什麼呢,昨夜……昨夜實在醉得厲害,都忘了做過些什麼……」
這是我的第一個策略。
咬S了不承認和少爺親過嘴。
想到昨夜的糜麗畫面,我臉熱到不行,垂著頭不敢抬眼看他。
半晌,聽到頭頂傳來少爺的低聲冷笑。
「撒謊。」
他咬牙切齒,逼我抬頭和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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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小玉,你敢不敢對天發誓。」
「若你說一句假話,這輩子再掙不到一文錢!」
我瞬間瞪大眼睛,繃緊了嘴巴。
這誓也太毒了!
第一策略失敗。
我不敢再繼續說瞎話。
咬咬牙,正準備上第二策略,和他真誠坦白時。
緊緊盯著我的少爺卻突然松開了捏住我臉的手。
垂下眼睫,呵了一聲。
落寞自嘲:
「罷了,既然你不願承認,我又何必逼你,自討沒趣。」
「我怎麼就偏偏喜歡上你這膽小如鼠的慫包。」
「隻不過提了幾句私奔,就能把你嚇到裝聾作啞不敢動彈。」
「若以後讓你和我殉情,你豈不是要卷了包袱連夜逃跑?」
還殉情??
看到我眸中更加震驚。
少爺一臉果然如此的陰鬱表情。
他輕輕推開我,搖搖晃晃踱下桌案。
神色恹恹地靠到榻上,長長地嘆了一聲:
「罷了,罷了。」
「我也不指望你這慫包帶我私奔了。」
「……就這樣吧。」
說罷,他頹喪地閉上了眼睛,周身縈繞著心如S灰的氣息。
我一邊將白綾收了疊好,一邊悄悄瞟著少爺的臉色。
想問他,就這樣,是什麼樣?
還是像之前一樣,每晚陪他畫畫聊天鬥蛐蛐看話本嗎?
猶豫半晌,少爺睜開眼睛,見我還站在原地。
忍不住幽幽地開口:
「木頭,你還傻站那兒做什麼,還不趕緊過來哄我。」
我愣愣地哦了一聲,忙湊過去。
訕訕地笑:
「少爺,不生氣了,小玉今天給您繡小狗手帕好不好?」
少爺側過頭,低聲說:「不要。」
「那繡小貓?」
少爺還說不要。
「那……」
少爺煩了。
我猝不及防被他拽到懷裡。
臉頰貼上少爺溫熱的胸膛,我呼吸一滯,身子瞬間僵硬無措。
少爺低下頭,委屈巴巴地盯著我:
「你這木頭,我都不提私奔,也不提殉情了,你還怕什麼?」
「隻要在我耳邊說幾句好聽的,我不就開心了?」
少爺想聽什麼?
我知道。
他要聽我說喜歡。
最喜歡。
心亂如麻。
我攥緊少爺的衣襟,咬咬牙,終於作出了決定。
仰頭湊到他耳邊,小聲開口:
「少爺,這個,得加錢。」
18
事到如今,我隻能將錯就錯。
少爺誤會了我喜歡的人是他。
於是吻了我,抱了我,又哭著讓我帶他私奔。
如今若是告訴少爺真相,憑他睚眦必報還易燃易炸的烈性子,絕對要惱羞成怒,不知道會做出什麼瘋事。
偷偷僱人滅了我的口也很有可能——
嘶。
不敢細想。
所以,膽小精明的薛小玉果斷決定,將錯就錯。
讓少爺給我很多很多的錢。
我滿足少爺很多很多的愛。
這樣,既保住了性命,又能賺到高薪的外快。
是目前最完美的權宜之計。
晚上我揣著銀子從少爺房裡出來的時候,嘴都要被啃腫了。
文禮一邊給我遞燈籠,一邊笑嘻嘻地問:
「小玉姐姐,你是不是要當姨娘啦?」
我趕緊擺擺手:
「诶,可別亂說,我哪有這富貴命。」
雖然少爺說喜歡我。
但他喜歡的人可不止我一個。
他還喜歡柳姨娘的舞,趙姨娘的歌,潘姨娘的戲……
我想,也許少爺是吃膩了風情萬種的嬌媚美人,想換換口味,才把目光看向了我。
他對我隻是一時新鮮。
等過些日子,少爺應該也就膩了。
正好,我與謝家籤的工契隻剩最後兩個月。
到那時,我就順勢辭工,帶著裴黎遠走高飛,去江南,拿撈到的錢開個小餐館。
我做菜跑堂,裴黎數錢算賬。
就這樣,安安穩穩度過餘生。
我把未來算得明明白白,正提了燈籠往外走,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轉過頭,看到少爺站在高高的臺階上,垂眼向我招了招手。
我乖乖地跑了回去。
少爺不知為何笑了一聲。
我疑惑地歪了歪頭。
他讓我閉上眼睛。
我以為少爺又要親我嘴巴。
於是聽話地閉上眼睛,仰起頭。
小聲嘀咕:
「少爺,輕點,嘴巴痛。」
話音未落。
脖頸上忽然墜了個又熱又重的東西。
是一塊暖玉。
被昏黃的燈籠照得更加細膩溫潤。
光澤流轉。
我認出來,這是少爺從小貼身佩戴的寶貝。
如今卻被系在了我頸間。
少爺指尖勾著玉上的紅繩,微微用力,將怔愣的我拉得更近。
他俯下身子,溫熱的呼吸打在我耳廓上。
近乎柔情地低語呢喃:
「薛小玉,以後每天都戴著它,用你的皮肉日日夜夜暖著它,若敢讓我摸到它涼了一分,我就……」
就,就讓我也涼了?
少爺意味深長地睨著我,沒繼續往下說。
我卻被自己的胡思亂想嚇得打了個寒顫。
他笑了,然後慢條斯理地將帶著餘溫的玉埋進我衣襟下。
「慫包,怕什麼。」
「總不可能是拿你的血來暖它吧。」
「快回家罷,不然等會兒天色更晚,你家裡的哥哥該擔心了。」
少爺笑眯眯地又親了親我,蜻蜓點水。
直到走回小屋門前,我腦子都還是恍惚的。
胸口的玉好像比那剛烤好的山芋還燙。
這東西是無價之寶。
壓得我心裡那杆精明秤都失了調。
我有點算不清,該用多重的愛,去還少爺的債了。
19
我揣著沉沉心事回了家。
裴黎仍對著燭火寫東西,荷包還是一針未動。
我拿過來,坐在小凳子上,安安靜靜地繡。
不嘀咕,不埋怨,始終一言不發。
心事越多,繡得越起勁。
專注到甚至都沒聽見裴黎喚我的名字。
「薛小玉。」
第二遍了。
我愣愣抬起頭。
見裴黎正向我伸開雙臂,神色淡淡,說:
「抱我起來。」
「起來做什麼?」
我腦子還有點亂。
裴黎似是覺得奇怪,又看了我一眼,微微蹙眉:
「你到底發了什麼癔症?魂不守舍的,回來一句話也不講。」
「現在連我沐浴的時辰都忘了?」
我恍然回神,忙放下荷包去抱他。
給裴黎沐浴是個大工程。
爐子裡已提前滾了熱水,他隻著裡衣,被我抱進熱氣氤氲的浴桶。
裴黎雖然清瘦,但身量修長。
若能站起來,大概和少爺差不多高。
他坐進浴桶時,忍不住抿唇發出一聲悶哼,傷了的雙腿微微蜷起。
應當還是痛的。
裴黎背對我,在水裡脫了裡衣,輕輕撩開束發的帶子。
長發便如墨般泄開,落到我的手心。
他微微側頭,揚起下巴,淡聲吩咐:
「輕些梳,你每次都拽得我頭痛。」
我想,裴黎在被賣進窯子前,應當也是哪家的清貴公子。
一副習慣了被人伺候的嬌貴樣子。
讓我無比好奇他的曾經。
可惜,他從不願跟我講他的故事。
怎麼落難的,怎麼斷了雙腿的,怎麼被賣進窯子的……
裴黎向來緘口不言。
我也就識趣地不再問。
我想,沒關系,我會慢慢等到裴黎自願卸下心防的。
而且我娘以前說過,再冷的人,努力多捂捂也就熱了。
正好,我薛小玉有的是耐心和力氣。
額角起了薄汗,我把兩側擾人的鬢發挽到耳後。
繼續專注地為裴黎絞幹發絲,動作輕柔。
——那要是有人天生就熱呢?
突如其來,毫無徵兆。
一雙搖曳著煙火的含情笑眼赫然在腦海浮現。
我一瞬失神。
手下動作沒注意重了一分。
裴黎霎時嘶了一聲,抿唇看來,眸色責怪。
卻沒和以前一樣說些責怪的話。
而是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我半晌。
沉聲開口:
「薛小玉,你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沒有。」
我矢口否認。
忙垂下眼,默默地繼續手上動作。
裴黎呵了一聲,一手扶在桶沿,一手忽然抬起。
蔥玉般的指尖點了點我眉心。
「薛小玉,你知不知道,你心虛的時候特別明顯。」
「耳朵紅的,眼神飄的,呼吸亂的,就算被看穿了,嘴還是硬的……」
沾了水意的指尖不緊不慢地向下滑。
若有似無的香氣鑽進鼻尖。
我腦子又開始發昏,呆呆地望著他。
水霧繚繞,襯得眼前冰肌玉骨的美人更加清冷出塵,恍若天上仙人。
仙人的手從我眉心滑到唇峰,突然頓住。
散漫的眼神驟然沉了下去。
「嘴怎麼那麼紅腫?」
「哪個惡嬤嬤掌你嘴了?是不是?」
20
裴黎捏住我的下巴,眯起眼睛,冷聲質問。
我回過神,呼吸繃緊,額角的汗更多了。
「不是的,夫君。」
我低聲解釋:
「是晚上吃烤山芋的時候燙到了。」
這話倒也不假。
晚上確實在少爺房裡吃燙嘴的烤山芋了。
裴黎晦暗的目光在我異常紅潤的嘴唇上停了一會。
突然轉過頭,不再看我,也不再說話。
我抿了抿唇,低下頭繼續給裴黎梳發。
可木梳還沒梳完一下。
裴黎忽然出聲打破了沉默。
嗓音低啞:
「別梳了,出去。」
「啊?」
又弄疼他了?
可我也沒使勁啊。
我委屈地起身,不明白裴黎怎麼又生氣了。
他卻仍閉著眼,眉頭煩躁地蹙起,一副不想搭理我的樣子。
我心情低落地坐到屋外繡荷包。
裴黎這次洗了特別久。
直到把荷包全繡完了,才聽到他喚我的名字。
水霧已經散盡,裴黎垂眸倚在浴桶中。
見我進來,倦懶地撩起眼皮。
許是泡了太久的緣故,他的眼尾耳廓都泛著昳麗的紅。
直勾勾看過來時,倒不像仙人,像攝人心魄的妖精了。
原本我還有些怨氣,但看到這張妖冶絕俗的臉,瞬間就把心裡那點不愉快拋到了九霄雲外。
夫君實在貌美,脾氣壞些又如何?
溫香軟玉入懷,我閉著眼睛,心緒飄然。
等我也梳洗完,裴黎已經在榻上安靜躺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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