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再次見到陸序川,是在邊關。
他蹙著眉頭,看見我,似乎很不開心。
也是,當初是我擅自將他當作替身。
他應該怪我的。
我低垂著眼眸,訥訥無言。
他卻攥著我的手,雙眼猩紅:「你怎麼敢擅自離開我?是我哪裡不像他了嗎?」
01
我跟陸序川的初遇,並不算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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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告別親友,帶著跟某個人的約定,獨自來到江南看月亮。
江南的月色確實很美,讓人忍不住沉淪。
「官府查案!闲雜人等退後!」
突然的嘈雜打斷我的思緒,我這才驚覺,自己竟然落淚了。
我將淚擦淨,拿過短刃防身。
房門被打開,湧進三五官兵,他們見我面戴輕紗下意識狐疑打量我:「官府查案,還請姑娘配合,乖乖同我們下樓。」
我將短刃藏進袖中,順從地跟著他們下樓。
驛站大廳站了不少人,大抵都是像我這樣被「請」出來的客人,我們被官兵團團圍住,身旁有人不滿喊道:「我們花了錢來住店,又沒偷又沒搶的憑什麼這樣對我們?」
有人起頭,旁邊的人紛紛跟著起哄。
「燕京候世子到。」
眾人紛紛靜聲,看向大門,來人身量很高,衣著華貴,玄色衣袍上是銀絲入羞,腰間綴一上好玉牌,腳踩銀繡靴。
他眉眼如畫,俊秀清寒,鼻梁高挺,薄唇輕抿,如畫中人一般。
我不由渾身一僵,此人竟與林初寒有七八分像!
唯一不同的是此人眼下有痣,而林初寒沒有。
眾人紛紛跪地叩首,我卻看著這張臉遲遲回不過神來。
官兵見狀用刀想將我壓下去,我卻下意識後退踢開了官兵的刀。
一時間所有官兵都對我戒備。
「住手。」燕京侯世子緩緩開口,他挑眉捎帶玩味地瞧著我,「你不是本地人?」
「不是。」
「你可以走了,我要找的是本地人。」
我沒多停留,當即要離開。
在經過他身邊時他又攔下我,「你身上有藥味,你是大夫?」
「算是。」
他當即對我微微頷首,「我想請姑娘幫個忙,事成之後——」
「好。」
我回答得果斷,面對燕京侯世子的臉,我無法拒絕。
他的臉很好看。
更重要的是,他的臉讓我想起那個失信於我的故人。
林初寒。
許是太久沒看到這張臉,我有些出神。
或許是我的眼神太過專注,陸序川有些不高興,眼神中也有些許懷疑。
我這才凝珠心神,隨口找了個借口:「你是世子,我幫了你,還請世子也幫我一個忙。」
「放心,」我說,「我隻是想讓世子幫我找一個人,不會有過分的要求。」
他眉眼的疑色稍稍一淡:「好,我答應姑娘,隻是怕是需要姑娘多留幾日。」
「好。」
我自然希望能久留,他這張臉我還想再多看一看,就像在看林初寒一般。
02
林初寒S在我最喜歡他的一年。
他S後我便出了塵霧山,四處遊歷。
我懂醫藥,不懂巫蠱,因為林初寒不願教我。
我去了江南,因為他總念叨想去江南看看,他惡劣地笑著,說江南美人多,不知抓來做美人蠱會有何效果。
我就知道,他一向不安好心。
每到這時,他就會捏著我的臉,說:「小傻子,又在心裡罵我了是不是?」
我白他一眼,扒開他的手:「我哪裡敢?」
他嬉皮笑臉地攬著我的肩,有一下沒一下揉捏我的臉:「小傻子,等有機會我帶你去江南好好逛一逛。」
沒機會了。
後來,我便一個人來了江南。
我在江南看過了風景美人,偶有空闲便給人看診換些盤纏。
我被林初寒養得嬌,遊歷也不肯委屈自己,我在驛站住的是上房。
上房視野好,窗外是街景水道,我總愛倚在窗臺上看月亮,就好像林初寒總帶我去看月亮一樣。
林初寒懷裡除了蠱蟲和藥粉,還有飴糖。
他總會在看月亮時給我吃飴糖,他笑嘻嘻地摸摸我的腦袋,親手把糖喂進我嘴裡:「真乖。」
我斜他一眼:「有病。」
他毫不在乎,又抬手捏我的臉:「真乖真乖。」
「你煩不煩?」
他笑意加深:「不煩。」
林初寒最愛月亮,最愛帶我看月亮。
可是月亮不會變,看月亮的人會變。
林初寒是騙子,他答應過我要一直帶我看月亮的,如今看月亮的隻有我自己。
而我,隻能看著燕京侯世子的臉,緬懷故人。
03
燕京世子姓陸名序川,是京都燕京侯獨子,其母是洛安長公主,真真兒是世家嬌寵之子。
林初寒與陸序川不同,林初寒的爹爹是個塵霧山最低微的藥奴,在林初寒出生後就被聖女下令毒S,他從小沒有爹爹也不需要爹爹。
初到府中,我與陸序川並沒有太多牽連,多是詢問那個小姑娘的病情。
我並不著急同他親近,總要慢慢來才不會叫人起疑。
陸序川身邊常有一個侍衛,叫顧安。
顧安嘴碎,性子熱絡,我才來沒幾日他便同我說笑聊天,從他口中我得知陸序川之所以到江南來是因為要查一樁案子,至於是什麼案子他並沒有說出口,而我一直診治的那個小姑娘是陸序川的堂妹陸安然,她本就身子不大好,這次是貪玩偷偷跟來的。
顧安還問為何我一介柔弱女子膽子這麼大,敢一人遊歷。
我同他說,我在找一個人,在找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
「你要找的人叫什麼名字?」
「林初寒。」
顧安點點頭,「我知道了,你放心吧,世子爺一向說話算話,答應了幫你找人就一定會幫你找的。」
「多謝。」
「诶,為何你總是戴著面紗啊?」
思緒飄遠,我又想到了林初寒。
他曾惡狠狠地嚇唬我,說山下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倘若有一日我要下山定要把臉遮住,不能給那些壞男人看了去,他說完又搖了搖頭,笑著捧起我的臉揉捏:「你要下山自然是我帶你下山的,有我在你不要戴面紗,因為我會保護你。」
他說時眼眸明亮,口吻似玩笑神情卻極為認真。
「許姑娘?」
我回過神來,輕嘆了嘆:「曾有人叮囑過我,讓我出門在外行事低調些。」
顧安還想再說什麼卻突然站起身來要走:「先不說了,世子這會要出去辦事,我得跟著,先走了啊。」
我目送他走遠,腦海不由自主浮現陸序川的臉。
許是因為陸序川的臉實在與林初寒相似,我近日總會走神想到許多舊事,總繞不開林初寒笑帶得意的臉和做了缺德事後的暗暗得逞。
他是那樣鮮活地在我心裡,揮之不去,我總有一種他還活著的錯覺。
林初寒真是個自私的小鬼,竟留我一人這麼難過。
04
在江南待了幾日,陸序川辦完了該辦的事,也要啟程回京都了。
可陸安然的身子不能沒有大夫照看,故而他親自來找我,想讓我同他一道去京都。
我沒急著回應。
他以為我不願便道:「許姑娘,京都繁華,去遊玩一次也不錯,況且我已經吩咐下去幫你找林初寒的下落,屆時有了消息你在京都也好第一時間知曉。」
「好。」
其實陸序川什麼話都不用說,他頂著這張與林初寒相似的臉,我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跟他一道去京都是必然的,就算不是他什麼都不說,我也會想法子跟他去的。
去京都的路上並不安穩,常有刺客侵擾。
我武功不高,同陸安然在一起被他們護著,我本可以不插手。
可在我看到刺客長刀衝向陸序川後背時,還是忍不住奔向他。
刀刃刺入肩頭伴隨著撕裂的疼痛,很疼,疼得我說不出話來,原來林初寒當年為我擋下一刀時有這麼疼,偏生他還要對我笑,輕聲安慰我;「小傻子慌什麼?我又不疼。」
怎麼會不疼呢?
林初寒,真的很疼、很疼。
腰間突然多了一隻手將我身子攬住,陸序川踢開刺我的刺客又迅速將刀刃刺入那刺客的心口。
他扶著我的身子:「你沒事吧?」
痛意席卷,我渾身冷汗,恍惚間我好像看見了林初寒在問我疼不疼,他問我為什麼這麼傻。
我鼻尖一酸卻是朝他笑了笑:「你沒事就好。」
之後意識模糊,再醒來是在軟榻上,睜眼就是陸序川。
他看我的神情少了淡漠,多了幾分關切:「醒了?可有哪裡不舒服的?」
我搖頭:「我無礙,世子不必擔心。」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你為何要替我擋下一刀?」
我隨口道:「你若S了,就沒人幫我找他了。」
他愣了愣,繼而勾唇一笑:「你倒是直接。」
「放心吧,我沒那麼容易S,答應你的事我也會做到的。」
我也笑,真心實意對他說:「陸序川,你要長命百歲。」
他也笑:「借你吉言。」
此事之後,我不再戴面紗,陸序川對我明顯親近許多,往日他隻當我是給陸安然治病的大夫,如今少了冷淡,像是朋友一般會時常同我說說話。
林初寒說得對,沒人能拒絕為自己豁出命去的人。
他當年為我擋下一刀,讓我對他由玩伴之情轉變為男女之情。
他得逞一般握著我的手,拿出一堆畫本子出來,笑嘻嘻地說:「這些畫本子上說得還真不假。」
我怨他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他嬉皮笑臉地捧著我的臉說:「我才不會S,我S了你嫁誰?」
我羞惱極了:「誰要嫁你?你S了我都不嫁給你!」
可是林初寒真的S了。
我一半真心一半計謀,讓陸序川對我放下了戒心,這傷也算沒白受。
到京都時我以退為進說要住到客棧去,陸序川沒答應,借口為陸安然診治不方便讓我住到侯府去。
侯府上下對我議論紛紛,侯爺和長公主以為陸序川喜歡我,提議讓我給他做妾,我拒絕了。
陸序川再像林初寒也不是林初寒,我分得清。
我對陸序川不是男女之情,我很清楚,自己不過是借陸序川的臉想念林初寒罷了。
我隻是想再看看林初寒,僅此而已。
之後陸序川一連三日不給我好臉色,顧安偷偷跟我說:「世子生氣了你就去哄一哄嘛。」
我反問:「為何是我哄?」
顧安一臉恨鐵不成鋼,「你自己想想你做了什麼事讓世子生氣了?」
我想了想,沒有。
前些日子他說要去寺裡祈福,我不僅陪他去了還特意給他求了平安符。
他說他心情不佳,我便陪他去遊湖,帶他放燈。
他說在府裡無趣,我便女扮男裝帶他喝酒,陪他說笑解悶。
我是真不知哪裡惹他生氣了。
顧安白了我一眼,「我聽說侯爺找過你?」
我點頭:「找了。」
我當即道:「我沒跟侯爺說世子的事兒,我嘴嚴著呢。」
「顧安。」
顧安剛想再說什麼就被陸序川打斷,顧安連忙噤聲跟在陸序川身後,陸序川冷冷地瞥我一眼便往前走,他在生我的氣。
林初寒生我氣時也是如此,清寒寒看我一眼,眉宇間凝結冷意,似是不願搭理我又希望我去哄他消氣。
陸序川方才的神情像極了林初寒。
我不由心生不忍,下意識不想讓陸序川生氣,不想看他眉頭緊蹙的模樣。
我當即邁步跟上他,笑眯眯地湊到他眼前:「世子爺,我聽說今夜有花燈可以看,我帶你去看花燈吧?」
他淡淡掃我一眼,「我長居京都,花燈看得不比你少,不用你帶我去。」
我改口道:「那煩請世子爺可憐可憐我,我沒見過什麼世面,世子爺發發善心帶我去看看好不好?」
他腳步沒停,嘴角卻微微一翹,「知道了,等我消息吧。」
我在府裡等到天黑,伺候的丫頭送來了一套衣裙,說是世子為我準備的,新衣裙很好看,是豔色。
05
我很少穿豔色,多偏素白淺藍,林初寒曾說我適合這樣的淡色。
可我看著鏡中自己明豔的妝容和豔色的衣裙不由一怔,好像也並沒有那麼不適合。
陸序川在府門口等我,他見到我時有明顯一愣,但他很快恢復,好似方才的停滯不復存在一般,他唇角微彎,說:「素色不適合你,你更適合這樣的豔色。」
我笑意淡了淡,並未接話。
他帶我沿街看燈,給我買了一盞兔子燈,他在看燈,我在看他。
陸序川笑起來很好看,他眼下的痣襯得他更具風情,他身上有著富貴人家的松適和威嚴,也有著少年郎的意氣風發,他舉手投足皆是矜貴卻又散著少年氣,他這顆痣很好看,讓本就秀美的山水多了一彎新月點綴,是山間溪,是天上星。
他眼眸清亮,不含雜緒,他沒有林初寒的狡黠和做了壞事的得意。
我沒由來心生愧疚,或從一開始就不該利用他,將他視作替身。
我低低道:「日後莫要因旁人救你一命就不設防,沒準是有意要接近你。」
「許寒,你真好看。」
我和他同時開口,我抬眸看向他,正對上他的眼眸,他極認真地凝著我,亮如明燈,甚至勝過他身後的花燈夜景,此刻喧囂戛然而止,一切都靜了,落入耳中的是他的心跳,他那樣真摯地看著我,像是將我視如珍寶一般。
他沒聽清我的話:「你方才說什麼?」
我錯開他的眼:「沒什麼。」
我也裝作沒聽到他的話:「世子方才說什麼了?」
他耳尖一紅,別過頭去:「沒什麼。」
他拉上我的手腕,「前面人多,別走散了。」
後來走至人少處,他雙手扶著我的肩,微微低頭問我:「許寒,你可知我為何生氣?」
我搖頭,又想到他方才看我的神情和林初寒看我時一樣又點了點頭,「世子,我該走了。」
他一僵,隱隱有些慌亂,「為什麼?你在京都不開心嗎?」
我搖頭,「世子,我在京都很開心,尤其是在你身邊很開心,隻是我終究不屬於這裡,我該走了。」
「夢該醒了。」
「什麼意思?你要去哪?」
他急切地說:「你是要找林初寒嗎?我已經幫你去找了,你再等一等好不好?我能幫你找到她的。」
我推開他,「不必了,我自己去找就好。」
我朝他笑了笑,不敢再看他眼底失落,轉身離開。
少年的好感來得快去得也快,沒準過段時間他就會忘了我。
我實在不忍再將他視作替身,少年郎的情誼純粹,是我不該沾染。
陸序川是陸序川,林初寒是林初寒,他們二人我分得清,委實不該因為一張相似的臉欺騙自己。
細細想來從江南到京都的這段時日,我與陸序川關系日漸親近,我見過他孩子氣的模樣,陪他喝過酒,陪他騎馬射箭,盡管我並不會騎馬射箭。
他帶我逛京都城,吃各色美食,帶我領略京都的風光。
他會給我帶好玩的物件,帶我遊湖賞花,會在意我的喜好。
這些細節在細水長流中體現,可我並不知道他喜歡什麼,我並不了解他,隻是將他視作替身罷了。
是我對不住他,辜負了他對我的情誼。
若我再留在他身邊,恐怕事情會變得更復雜。
那夜我並未回侯府,我買了酒去看月亮,我對著月亮說:「初寒,我做了件錯事,我將他人看做是你的替身,這很不好,既辜負了他也看輕了你。」
「初寒,我會離開京都,我替你去別的地方看看好不好?」
「初寒,我該怎麼和他道歉?」
我不知道,或許我能做的就是及時止損,讓他莫要再錯付情誼。
天亮之後我回了侯府收拾東西,沒和任何人打招呼離開了京都。
06
離開京都後我一路向南,不明確目的地,走到哪算哪。
我一路走走停停,已有大半年。
在這半年裡,我還是忍不住在他人身上尋找林初寒的影子,我也總是會盯著月亮發呆,不發呆時想到的又是那位京都的世子爺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把我忘了開尋得自己的良人?
人總是這樣復雜,有時恍惚。
我都快分不清自己想念的是林初寒,還是那個僅僅相識幾月,情誼純粹的世子爺。
我摸了摸肩上當初受傷的位置不由一嘆,不該自欺欺人的。
我這一走竟是走到了邊關地區,這裡的百姓並不富裕,但待人淳樸。
僅僅是因為我出了一次診,就將我帶回家中住、
戶主是位老奶奶,兒子多半在軍營,兒媳陪著她住,眼下家中又多了個我。
「許姑娘,你不該來這裡的。」奶奶的兒媳劉氏語重心長地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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