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那個誰？」她猖狂地笑了起來。

 

「真不愧是貧困尖子生，到哪都能再就業。現在，勉強算個高級點的打工族了吧。」林傾傾的眼神像毒蛇滑過我的全身。

 

如果說起初她對「木簡」的身份有所忌諱，知道是「林簡」後，肆意折磨我的習慣讓她似乎手痒了起來。

 

我看著門口人頭攢動，知道是時候了。

 

「姐姐，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要寫這個故事？你現在這麼有名，過去的風光事跡也該宣傳下吧，還有陸晟，賀澈。」

 

一個巴掌落在我的臉上。

 

她發狂了。

 

「你就沒想過，為什麼我們這麼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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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顰一笑完全翻版的她。一個人原來真的最討厭看到自己的不堪。

 

她罵我是什麼東西，扯住我的長發，把桌上的護膚品砸在我的臉上。

 

門口的工作人員看不下去來勸架。

 

這條視頻下午就爆上了熱搜第一的位置。

 

拍戲進度停滯。

 

我收到的第一個電話，是陸晟。

 

「你在哪裡？」

 

我說了在市郊租的房子，屋子裡堆滿了我寫作用的書，還有林傾傾的照片。

 

他一進門便破口大罵。

 

「林依依，你是要毀了傾傾嗎？別以為這樣我就會看上你，你就是個赝品。」

 

他無視了我的痛苦，我的努力，在一起這兩年也不說沒有任何感情，擦槍走火的時候，我也像掉進糖罐的蜜蜂。

 

「陸少，是她打我，被其他人傳了出去。」

 

我無奈坐在沙發上，揉著太陽穴。

 

「傾傾跟我說她是演戲太投入了，而你刺激到她了。你頂著她的臉，享受了她父母的愛，怎麼不能多為她考慮考慮！」

 

「這是你求人的態度？我不欠你們。」

 

「傾傾的事業才起步，她才二十出頭，你何苦這麼歹毒置她S地。我知道你喜歡我，我倆的合作也很愉快，現在你也可以開個價。」

 

看他一副甚至可以為愛獻身的樣子，我心裡像調料瓶翻了鍋。

 

「這麼多年，你到底喜歡她什麼？」

 

「你模仿她這麼像，會不知道？」他衝我勾起嘴角。

 

他的笑容一直沒變，在借閱室看到他的側臉，集會時他和同學嬉笑，都是我曾經勾勒千百次的。

 

是我擅自把那些碎屑當作是陸晟對我的溫柔，是黑暗中的禮物。

 

我知道，因為私生子的出生，天之嬌女像是他豪門身份的鍍金卡，尤其是那時候林傾傾還不知道陸晟是陸氏集團的孩子。

 

如果我還是林簡，其實你看都不會看我一眼。

 

我示意他去鋼琴旁邊。

 

這臺幾乎和記憶中一樣的老式施坦威讓他愣神。

 

「彈一首《偏心》給我聽吧。」

 

他知道是哪一首。

 

那年夏天，我們續寫完了整部樂章。

 

第九章

 

這場鬧劇在大劉、賀澈和我的三人下場中得到了解決。

 

大劉和賀澈誇了林傾傾的敬業。

 

我發了條不長不短的微博。

 

「謝謝大家的關心，我沒事，傾傾是在和我排練下一幕場景，《此刻花替》是救贖題材的作品，希望能安撫到成長路上受過傷的你們。」

 

我順手點贊了「是拍校園霸凌嗎」的評論，不管繼續沸騰的輿論。

 

劇組繼續開拍，那些霸凌的戲份幾乎還原我的噩夢。

 

隻是賀澈演了個更溫柔的陸晟。

 

林傾傾精神狀態不算穩定，內心的暴戾似乎被勾得難以隱藏。

 

但她不敢來找我，尤其陸晟這段時間對她也冷淡，她還回林家大鬧了一場。

 

她不知道，林家最看重的就是和陸家的姻緣。

 

超話廣場上，林傾傾還炒著和賀澈的CP熱度。

 

有些人說林傾傾已經訂婚，而更強的輿論流居然是兩男爭一女的故事。

 

明顯是林傾傾手筆。

 

賀澈是個多年毫無緋聞，低調內斂的實力派演員，他對林傾傾的縱容，讓林傾傾真多了些非分之想。

 

「陸少的電話。」

 

「你回個在拍戲，我懶得理他。」

 

林傾傾卸了妝，準備約賀澈吃飯。

 

「傾姐，都拒絕這麼多次了……」

 

「你不懂，男人就是這樣，別讓他以為吃定你了，若即若離才是最好的狀態。況且，他還沒繼承家業呢，保不齊陸家外面還有私生子，渾水一灘，哪像我們阿澈呢。」

 

她檢查了下眼線，帶著小助理離開了化妝間。

 

上次因為我一口咬定她被冤枉，她又被掛著罵了兩天，因此她的化妝間擺放了不少花束禮物。

 

玫瑰都要謝了。

 

晚上，林傾傾和賀澈吃完飯，這段時間賀澈對她是有求必應。

 

她正在檢查安排的狗仔拍的「約會圖」的時候，陸晟的短信到了。

 

「我們分手，公關稿我會準備。」

 

林傾傾嚇得不輕，馬上回了個電話。

 

陸晟當著我的面按下了關機鍵。

 

滿地酒瓶，他痛苦得蜷縮在一起。

 

「她衝我耍的手段還不夠多嗎，為什麼要侮辱我……」

 

我心想，你找替身也挺侮辱她的。

 

「依依，我早就該發現我喜歡的其實是你，你不像她，是我誤會了。」

 

他撲到我跪著的腿上，淚一會浸湿了我的褲子。

 

因為上次的「誤會」，我提議他藏個監控在林傾傾的化妝室，他照做了。

 

對方刁難下屬，自私自利，狂妄的樣子也看到了眼裡。

 

他本來還能忍，上次放的日記本，陸晟也翻看過，可他還是選擇了來求我放過林傾傾。

 

應該是「私生子」觸了他的逆鱗吧。

 

伺候陸晟睡到床上，陸媽也來到了家裡，看著滿地狼藉，她氣嘆了一此又一此。

 

「阿姨。」

 

「依依，你說這孩子怎麼就栽在這種女人手上。」

 

「應該是陸少太重初見時的感情了吧。」

 

面對金主，我當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呵，他這樣成不了氣候，遲早完蛋。倒是你，好孩子受委屈了，你幹嘛要和解呢。」

 

看來林傾傾高中那些事，陸媽已經查清楚了。

 

雖然老師和她家裡掩飾的很好，她自己卻很猖狂，有些視頻還能在網站上找出來。

 

「因為陸家會幫著她，幫著林家。」

 

陸媽倒是很意外，她喝了口熱茶，笑著說。

 

「這會小晟要取消婚約了。」

 

「我知道林家拿著象山那塊地，陸家很喜歡。」

 

陸媽的眼神冰涼。

 

「但是和這樣的骯髒的家庭拉扯，實在是有辱陸家風範，他們一直纏著陸少，心裡可不止想當個親家。」

 

反正粥喝不成了，幹脆把碗砸了吧。

 

我知道眼前這個能忍辱負重十多年，獨自把陸晟喂大又能回到陸家的女人，手腕不是一般的狠。

 

利益的天秤，終於往我手裡的砝碼傾斜。

 

第十章

 

林傾傾回家以來，這是我第一次接到林母的電話。

 

她左一句寶貝辛苦了，右一句媽媽想你了。

 

聽得我直犯惡心。

 

她又說林傾傾從陸家帶了隻貓回來，讓我回來抱抱。

 

我這才想到難怪上次去陸晟家沒看見，就答應回林家。

 

這幾天由於象山炒房的社會新聞，林家花了高價疏通關系，買賣新聞，去到林家時，家裡竟空得像樣板房。

 

「依依，好久不見你，你都瘦了。」林母眼下淤青，雙目通紅。

 

林父則在一旁不發一言。

 

「我看阿姨你才瘦了吧。」

 

挑釁的笑容倒沒讓她發作，隻是故意扯了扯脖子上的絲巾。

 

是我送的那條，原來她也知道我在乎。

 

嫌我沒用的時候丟掉，有用的時候又想撿回來。

 

「怎麼叫上阿姨了？我是你媽媽呀！依依。」

 

「打斷，我不是你女兒，我可擔當不起。」

 

對方神態僵硬，緊接著卻拿出一份親子鑑定。

 

「依依，我早就在想為什麼你和傾傾長得那麼像，原來你真的是我孩子，那黑心護士把你賣給老不S的，這才有了今天的鬧劇……」

 

「爺爺從小把我拉扯大，你也配說他？我幫你穩住陸家兩年，你自己也說是撿了條狗喂，如果你非要鬧大，我不介意繼續往報社爆料。」

 

林母見我面不改色，毫不動容，臉上的表情徹底掛不住。

 

「你怎麼是這麼冷血無情的孩子！在林家兩年，不說大小興趣班，你身上除疤美體的治療就好一大筆，你還有理了！」

 

「我身上的疤，你最好是去問林傾傾高中幹了什麼。你們好像也知道，不過是派了個秘書來處理吧。」

 

我的冷笑讓林氏禁了聲。

 

抱起小貓，我最後故意面露苦澀。

 

「遇見林傾傾，我多次想S，還好有爺爺在，但是你們為了象山，不惜把下套讓爺爺過勞S。這輩子我們不可能是一家人。」

 

「你！」

 

我摔門而去，身後是杯子碎一地的聲音。

 

高中畢業的暑假，爺爺喊我去畢業旅行，不準我在家裡。

 

每次和他視頻，隻見他越來越勞累，我不放心回來的那天，他正好喝了酒，猝S在房裡。

 

村裡的婆婆告訴我，有地產商來談生意，爺爺忙得不分晝夜。

 

我怪自己的年幼貪玩，哭得眼睛要瞎掉。

 

這時候爺爺的弟弟家來人，安葬了爺爺，接我走，安慰我新生活會開始。

 

如果說在林家看到林傾傾的照片是打開地獄的門，那份象山轉讓的文件，便是把我烹了油鍋。

 

先催促爺爺籤合同收果子，給一個六十多歲老人高強度的壓力，最後再灌酒，人S了便拿出親戚的身份，鳩佔鵲巢。

 

可我隻是個沒錢沒勢的丫頭，我隻能借刀S人。

 

這把刀，便是林家吊著的陸家。

 

他們借著林傾傾和陸晟的關系，向陸家低價介紹了這塊地，沒想到後面又自導自演開發的消息，晾著陸家的工程。

 

如今陸家拿林家收購象山的黑料炒新聞，開發的消息黃了。

 

林家當然急著拉攏我這個當事人做最佳證人。

 

可惜，我隻會是林家罪行的最佳指證人。

 

「你信什麼風水師傅，我看這孩子比傾傾強多了……」

 

林家爭吵不斷。

 

陸家一定會咬S不放。

 

我沒太多功夫打聽兩家的事，忙著《此刻花替》的宣傳。

 

大禮還在後面。

 

第十一章

 

大劉不愧是國際名導，在他的指導下，林傾傾竟也跟完了劇組。

 

不過我寫書的原型本來就是她，這個角色就是林傾傾本人。

 

首映當天，我坐在預留席，結束後，賀澈遞過來紙巾。

 

我才發現自己淚淌了一臉。

 

但旋即我笑了，當我能流淚欣賞這片滿目瘡痍的歲月，說明我已經和解。

 

「林傾傾小姐，你演得太好太像了，不會擔心粉絲因此討厭你嗎？」

 

「角色是角色，我也討厭劇裡的姐姐，到時候和粉絲們一起罵她，希望大家不要討厭我呀。」

 

她的撒嬌引來臺下寵溺的笑容。

 

「可是我們在網上找到了一條這樣的視頻，這是你的彩排嗎？」

 

後面的屏幕開始播放林傾傾錄下的戰利品。

 

裡面的林傾傾在我大腿上作畫，向鏡頭介紹內容，臉蛋卻嫩得滴水，一看是中學階段的。

 

林傾傾慌了，座位下的記者群體開始拍照，她的助理護送著離開。

 

看她下臺，我用力鼓掌，歡送她。

 

閃光燈下，她慌亂得甚至看不清我的位置。

 

這件事迅速發酵，加上陸家解除婚約的消息和林家象山問題。

 

徹底成了能撕毀林家的風暴。

 

無數人湧進影院，看作惡者的真實嘴臉。

 

和賀澈吃飯慶功的時候，他說林傾傾把家裡能賣的都賣了，找了很多媒體公關來平息這件事。

 

結果既沒能讓電影下架，寫的稿子也沒多大水花。

 

我看了她稿子的內容，居然離譜到說是我在實施霸凌。

 

精神狀態堪憂。

 

樓下反手甩出她高中畢業作為優秀學生代表和校長的合照。

 

林傾傾對周圍人實在刻薄，因此牆倒眾人推。

 

她的超話裡不少工作人員、同學吐槽。

 

我甚至還看到了上次彈鋼琴的妹妹罵她因為撞衫差點毀了她的前途。

 

賀澈倒發博說了很多我的事，直言心疼我。

 

他的粉絲也算忍到頭，讓林傾傾系列事件在熱榜高居不下。

 

「姐姐，我做得好嗎？有什麼獎勵。」

 

「獎勵了你一部票房破億的大作。」

 

賀澈眼掛著湿漉漉的寵溺，讓我心頭一顫。

 

不過大仇得報，我隻打算給自己放一個長假，把爺爺帶走，離開S市。

 

晚上，我在候機廳的時候，林傾傾打通了我的電話。

 

「林依依，我都這麼慘了你還不滿足嗎？你用了什麼手段，陸晟喊的是你的名字！」

 

「你用身體在陸家換了多少錢？那些通稿都是你找的人吧，等我過了這段風口……」

 

我無所謂地掛掉了她的電話。

 

沒想到她給自己找的墳墓是做我的替身。

 

下飛機才看到賀澈發的邀功短信，讓我快看熱搜。

 

林傾傾和陸晟開房被人拍到，整條視頻無碼放出，明眼人都看得出陸晟不省人事，林傾傾拉著他進的房間。

 

為了平息陸家的怒火，林家甚至發出了斷絕關系的聲明。

 

把從小捧在手心的公主罵得非常不堪。

 

手機上陸晟和陸母的電話也交替打來，一首名叫《偏心》的鋼琴曲悄悄上了熱度榜。

 

我連點進去的欲望都沒有。

 

我再也不想聽到這首歌。

 

海濱城市的風帶著鹹味，我找了個靠海吹風的山地。

 

就像爺爺給我打的最後通電話描述的一樣，他說忙完了就和我一起去看海。

 

我對著風說。

 

爺爺，我終於變得強大了，下輩子，我來替你撐傘。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