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大婚，地府難得張燈結彩。

 

宋驚蟄的義妹沈卿卿卻揚言要跳忘川河。

 

他沒有理會，繼續和我舉行婚禮。

 

直到她在忘川河畔一躍而下，他才徹底慌了。

 

從此以後，宋驚蟄以贖罪為由，剜下自己的玲瓏心，再無七情六欲，以保她魂魄不散。

 

他打掉我的孩子，將我丟去九華山，讓我日日為沈卿卿祈禱，換她轉世的機會。

 

最後更是將我抓住，用秘術替沈卿卿重聚精魂。

 

從此以後，他們成為三界的佳話，而我淪為忘川之下的孤魂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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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眼，我回到了大婚那天。

 

這一次，我決定把他讓給沈卿卿，忘川一躍，神魂俱滅，永不入輪回。

 

與他生生世世，再不復見。

 

……

 

“告訴沈卿卿，她想跳忘川河就跳好了，本尊是不可能會去哄她的！”

 

宋驚蟄冰冷的聲音傳入耳畔。

 

我猛然驚醒，撩起頭上的蓋頭，就看到自己穿著鳳冠霞帔，站在大紅喜堂中間。

 

我意識到我重生了，重生在了我自以為人生最幸福的時刻。

 

我的身後，閻王宋驚蟄面容冷硬，語氣不耐。

 

上一世，此時的我還很慶幸，慶幸他始終在我和沈卿卿之間，堅定地選擇了我。

 

可此刻我才發現，他的不耐中，還透著煩躁不安。

 

也許，他的心早就在沈卿卿的痴纏中淪陷了。

 

可他因為不想背負一個始亂終棄的罵名，才執意要娶我。

 

直到沈卿卿S去，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意，並為愛痴狂。

 

為了向愛人贖罪，他挖了自己的七竅玲瓏心，保她魂魄不散。

 

他打掉了我的孩子，將我送去人間的九華山，讓我日夜為沈卿卿祈禱。

 

隻為換來沈卿卿投胎轉世的機會。

 

最終，他將我撥皮抽筋，用秘術將沈卿卿重聚精魂。

 

從此以後，他們成為三界的佳話，而我淪為忘川之下的孤魂野鬼。

 

冥界的鬼見風使舵，紛紛贊他們是佳偶天成，天生一對。

 

而我隻是一個貪心的惡鬼，一時迷惑了閻王，做了那離間有情人的惡女。

 

活該終其一生不得所愛。

 

可當初明明是宋驚蟄在人間渡劫，娶我為妻，許我三世情緣。

 

明明是他跪下來求我不要去往生，留在冥界與他生S相守。

 

我以為他是真的愛我，才答應和他在一起。

 

可我沒有功德，沒有修為，無法長久留在冥界。

 

為了積攢功德，我便去地藏王菩薩身邊，日日為那些冤魂怨鬼誦經，渡化他們的怨氣，為自己積攢功德。

 

可惡鬼怨氣深重，經常撲過來撕咬我，我每每被傷的體無完膚，遍體鱗傷。

 

但為了不讓宋驚蟄擔心，我從未告訴過他。

 

我以一片赤誠之心待他的真心，我何錯之有？

 

重來一世，這個男人，我不會再要了！

 

我抓住宋驚蟄的手，溫柔地說：“驚蟄，你還是快去哄哄沈卿卿吧。”

 

宋驚蟄微微一怔，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畢竟以前，每次沈卿卿跳出來搗亂我們的約會，我都會耍性子不理他。

 

怎麼現在突然轉了性？

 

見我神情認真，他冷下臉來，不解道：“你讓我在大婚當天丟下你，去見別的女人？

 

“雲裳，你知道如果我大婚之日離開，三界會怎麼看你？”

 

我心裡冷笑，流言S不S我，但他可以。

 

我故作大度地說：“驚蟄，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編排我，隻要你對我是真心的就夠了。

 

“何況，成婚的日子可以推遲，可你同她青梅竹馬，若她真有什麼事，我怕你會後悔，我也會自責。

 

“何況，那是一條人命，哪怕她不是沈卿卿，隻是一個陌生人，我也會這麼做的。”

 

眾賓客聽到我的話，無不誇贊我的深明大義、天真善良。

 

宋驚蟄緊緊抱著我，然後親了親我的額頭，感動地說：“我果然沒有選錯人！

 

“雲裳，你等等我，等我將沈卿卿救下來，我就和你繼續完成成婚儀式。”

 

我推了他一把，頷首笑道：“快去吧，救人要緊。”

 

他不再猶豫，轉身便朝著忘川河畔飛去。

 

我望著他的背影，雙手握緊成拳，努力不讓別人看出我此刻的激動。

 

宋驚蟄，上一世你為了沈卿卿，恨了我一輩子。

 

這一世，我放你自由，也祝你和你的沈卿卿恩愛不渝，永志不忘。

 

2

 

為了體現我的深情，我默不作聲地在閻王殿等了宋驚蟄一個小時。

 

那些賓客一邊關注著外面的動靜，一邊同情地看著“懂事善良”的我。

 

很快，宋驚蟄就回來了。

 

隻是他一進來，眾人的臉色都變了，隻因為他身邊的沈卿卿和我一樣的鳳冠霞帔，盛裝打扮。

 

我差點忘了，上一世，沈卿卿就是穿著這身嫁衣跳的忘川河。

 

此時，她一臉得意地挽著宋驚蟄的胳膊，挑釁地看著我。

 

一時間，整個閻王殿議論紛紛。

 

宋驚蟄頗為為難地看著我，皺眉道：“雲裳，卿卿說……她愛了我許多年，想和我拜堂成親，了卻她的心願。

 

“隻要我答應她，她便不會再打擾我們，所以，今天就先讓她代替你，和我拜堂成親吧。”

 

宋驚蟄的話，讓整個閻王殿炸開了鍋。

 

誰也沒想到，我好心讓他中斷婚禮，去救別的女人，他回來以後，竟然提出這樣荒唐的請求。

 

有賓客小聲說道：“這不是胡鬧嗎？”

 

宋驚蟄也覺得對不住我，他走上前來握著我的手，愧疚道：“雲裳，這件事是本尊虧欠你，日後我會補償你的。”

 

賓客們議論紛紛，大家都向我投來同情的目光，也有嘲笑我裝大度，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

 

但我渾然不在意，而是露出一副受了奇恥大辱、卻為了他閻王的顏面而隱忍不發的樣子，紅著眼睛克制地說：

 

“無妨，既是我決定讓你救下沈妹妹，自然要好人做到底。

 

“何況，我從不在乎這些虛禮形式，隻要你心裡有我就夠了。”

 

沈卿卿瞬間不滿道：“救我的是驚蟄哥哥，如果他沒有答應今日娶我，我還是會跳下去的，和你有什麼關系？”

 

這句話讓原本隻是輕聲議論的賓客們，開始憤怒得替我打抱不平。

 

在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聲中，沈卿卿才知道原來是我勸宋驚蟄去救她的，她面露尷尬，但很快就趾高氣揚道：

 

“如果驚蟄哥哥不想救我，誰勸他都沒用，說來說去，還是他的心裡有我。”

 

被拆穿的宋驚蟄瞬間暴跳如雷，怒斥道：“沈卿卿！若不是看在你父王於我有恩的份上，我才不會管你。

 

“為了你，雲裳受了那麼多委屈，你若是再不懂事，挑撥我們倆的關系，那你就繼續跳你的忘川河去！”

 

沈卿卿的父王，是輪轉王，他曾經救過宋驚蟄，也正因為如此，沈卿卿才是宋驚蟄的義妹。

 

沈卿卿不甘心地紅了眼睛，想說什麼，但見四周連一個替她說話的人都沒有，她隻能低下頭，服軟道：

 

“驚蟄哥哥，對不起，我隻是太愛你了。

 

“既然……既然陸雲裳願意將你讓給我，那咱們還是快點拜堂成親吧，不要讓客人久等了。”

 

宋驚蟄躊躇地看向我，我笑了笑，從閻王殿離開，前往我住的海棠院換衣服。

 

還未走出多遠，身後便響起了絲竹之音。

 

我轉過臉去，就見沈卿卿和宋驚蟄眉目含情地對視著，正夫妻對拜呢。

 

明明已經不在意了，可想起當初的海誓山盟，和他變卦後對我的百般折磨，我的心口依然像被劈開了一道口子。

 

鈍痛的厲害。

 

回到小院，我卸掉鳳冠霞帔，卸掉妝容，換上了平常的打扮。

 

剛打算休息一會兒，便看到婢女急匆匆衝進來說：“王妃，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莫離少君要被打S了！”

 

我心下一沉，趕緊往閻王殿奔去。

 

莫離是妖界的一頭小狐狸，當初我和宋驚蟄去妖界遊玩，遇到他被人欺凌，我便將他救了下來。

 

他年紀很小，抱著我喊“阿娘”，軟軟糯糯的樣子實在可愛。

 

我心疼它無依無靠，加上我身體虛弱，在冥界很難孕育後代，便將它收養。

 

3

 

兩年前，我發現莫離在修煉上天賦異稟，便帶著他去求妖界之主帝辛夷。

 

因我當年在凡間與他有過一段同窗之情，他便破例收莫離為徒。

 

按理說莫離應該正在閉關突破，怎會出現在這兒？

 

不等想明白，我已經來到了閻王殿，剛進去，我就看到宋驚蟄一掌將莫離拍飛了出去。

 

看著莫離狼狽摔出，倒地途血的樣子，我心疼地喊道：“不要！”

 

宋驚蟄看到我，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麼。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又看向地上的莫離，眼底劃過一抹內疚。

 

他慌張地說：“雲裳，我……”

 

我氣憤地推開他，紅著眼睛蹲到莫離身邊，看著他滿臉是血的樣子，我心疼地問：“小離，你有沒有事？

 

“對不起，是阿娘來晚了。”

 

莫離紅著眼睛委屈地看著我道：“阿娘，今日不是你的大婚之日嗎？為何阿爹要娶別人？”

 

聽到他喚宋驚蟄“阿爹”，一股恨意湧上心頭。

 

我轉過頭去狠狠地瞪著宋驚蟄，質問道：“小離是你我收養的孩子！

 

“這些年來，他將你當成親爹，愛你護你敬你。

 

“你卻這樣對他，你怎麼對得起他這一聲‘阿爹’？”

 

宋驚蟄自知理虧，剛要說話，沈卿卿就氣憤地說：“什麼阿爹？

 

“一隻連爹娘都不知道是誰的狐狸，也配做閻王的養子？

 

“何況，若他真的敬愛驚蟄哥哥，又怎會在我們的大喜之日，潑我一身酒水？

 

“他將堂堂閻王的顏面置於何地？”

 

她的話讓原本還有些內疚的宋驚蟄，瞬間理直氣壯起來。

 

他一甩衣袖，冷聲道：“卿卿所言極是。

 

“雲裳，莫離實在是被你寵壞了，我不過是想好好教導他罷了。”

 

我失望地看著宋驚蟄，問道：“教導？你的教導就是將他打傷到吐血，奄奄一息嗎？

 

“何況，他何錯之有？他不過是想替我這個阿娘討個公道。

 

“你若怨他破壞了你們倆的大喜之日，讓人將他送到我的院落便是了，何必下這麼重的手？”

 

莫離雖然非我親生，但在我眼中，他就是我的孩子。

 

上一世，宋驚蟄就是利用他拿捏我，讓我去九華山為沈卿卿祈禱百年。

 

莫離知道後，為了替我報仇，重傷沈卿卿的魂魄。

 

宋驚蟄一怒之下，當著我的面將他S得魂飛魄散。

 

他的慘叫聲，成為我餘生的噩夢。

 

想到這些，我不由潸然淚下。

 

重活一世，看到莫離好端端地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發誓一定要保護好他。

 

我將莫離扶起來，柔聲說道：“阿娘帶你回去，至於今天的事情，阿娘回去再和你解釋。”

 

莫離很乖，聽到我這麼說，立刻點了點頭。

 

可我們剛要走，沈卿卿就衝到了莫離的身邊，怒道：“你敢往我的身上潑酒，看我不打S你！”

 

說話間，她已經一掌拍了過來。

 

可這一掌卻是對著我的。

 

莫離為了保護我，身後的尾巴陡然變大，輕輕擋住了她。

 

他也知道，若傷了沈卿卿，我與宋驚蟄的矛盾會更深，所以不敢動用靈力。

 

可是，沈卿卿卻像受到重創一般飛了出去。

 

她躺在地上，口吐鮮血，悽楚地喊道：“驚蟄哥哥。”

 

宋驚蟄勃然大怒，他沉著臉道：“找S！”

 

說著，他便一掌朝莫離拍了過來，這一掌竟是用了大半功力。

 

我下意識地便擋在了莫離的身前。

 

下一刻，我整個人飛了出去，狠狠撞在了石壁上。

 

小腹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讓我無法屏氣凝神抵抗這樣的傷害，下身蔓延的血跡瞬間浸透了我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