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氣，盡量維持著語氣正常：

「她一個千金大小姐，哪裡沒有房子，哪家酒店的頂級套房她沒錢住？非要住進一個滿是貓毛的房子裡嗎？」

 

許堰舟支支吾吾說：「她情緒不穩定，去別的地方，我也不放心。」

 

手腳發麻的感覺讓我渾身都在顫抖。

 

再也壓制不住的滿腔怒火幾乎快把我給撐炸了。

 

我不想再忍，跟他扯什麼道理。

 

於是直接放開嗓子對著電話那頭怒吼道：

 

「許堰舟！你現在立刻去寄養店給我把芝麻糊接回來！

 

「如果我回家沒有看到芝麻糊，你和遊棠，我都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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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一下飛機，我立刻趕回家。

 

連軸轉的幾日未眠和心慌帶來的不適讓我頭暈目眩。

 

迷迷糊糊趕回家，摁密碼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我幾乎是摔進了家門。

 

來不及站穩，就朝著家裡喊著芝麻糊的名字。

 

平時會第一時間出來迎接我的小貓此刻卻沒了蹤跡。

 

取而代之的。

 

是從臥室裡走出來的遊棠。

 

她穿著吊帶睡衣，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

 

在睜眼看見我的那一瞬間，到嘴邊的一聲「堰舟哥」又咽了回去。

 

反應過來之後，遊棠驚叫一聲，跑回了臥室。

 

披了一條披肩才緩緩走出來，小心翼翼探頭看我：

 

「嫂子，你怎麼回來了？」

 

「我的貓呢？」

 

我冷眼看著她，指甲險些掐進手心裡。

 

我不在乎她對付許堰舟的那些小伎倆。

 

更不想再摻和在他們這個小團體之中。

 

若是她真的這麼喜歡別人用過的東西，我可以把許堰舟送給她。

 

但是碰芝麻糊，不行。

 

遊棠抓了把頭發，仰頭回憶了一下。

 

又矯揉造作地敲了一下頭：

 

「哎呀，你看我這記性。

 

「才想起來，堰舟哥哥怕我過敏進醫院，所以把那隻貓送到什麼醫院還是什麼寄養所、孤兒所去了，具體在哪兒，我也不知道。」

 

人生氣到極致是真的會笑出來的。

 

聽著遊棠滿不在乎甚至還帶著挑釁的回答。

 

我緩緩走近她。

 

遊棠瞪著一雙大眼睛，有些疑惑地看著我：

 

「嫂子，你怎麼這麼看……

 

「啊——！」

 

話音未落。

 

我的一巴掌就已經狠狠甩在了她的臉上。

 

遊棠不可置信地捂著自己的半邊臉。

 

她的臉白皙又嬌嫩，很快浮現出了明顯的紅痕來。

 

「遊棠。

 

「之前沒罵你，是覺得你是個女生，要給你留點面子。

 

「但如果你給臉不要臉，搭上我的一切，我也跟你玩到底。」

 

8

 

在家裡找不到芝麻糊。

 

我決定馬上去附近的寵物寄養店尋找。

 

剛一轉身，我便看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站在門口的許堰舟。

 

他看向我的眼神。

 

失望中帶著厭惡。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身後響起了遊棠的抽泣聲：

 

「對不起，堰舟哥哥，都是我的問題。」

 

我嗤笑一聲：

 

「不是你的問題難道還是我的問題嗎？」

 

我朝著許堰舟走去。

 

剛才落在遊棠臉上的巴掌同樣也落在了他的臉上。

 

一人一巴掌，很公平。

 

隻是他的臉比遊棠的硬，抽得我手痛。

 

「芝麻糊呢，我不是讓你把它帶回來嗎？」

 

許堰舟默默受了我這一巴掌，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

 

我大概察覺到發生了什麼。

 

卻還是不S心。

 

「芝麻糊呢？」

 

許堰舟僵硬地轉過頭，表情漠然：

 

「寄養店的人說，關芝麻糊的籠子沒有鎖緊，它自己從籠子裡跳出來逃走了。

 

「它丟了。」

 

許堰舟輕飄飄的一句話。

 

卻是落在我的世界之中的一場隕石雨。

 

一切轟然倒塌，滿目瘡痍。

 

我很後悔。

 

後悔從前原諒了他一次，也後悔把芝麻糊交給了他。

 

更後悔剛才那一巴掌沒有更用力一些，最好直接扇S他。

 

我的渾身止不住發抖，臉上血色盡褪。

 

許堰舟看出我的不對勁，下意識來扶我的肩膀：

 

「你怎麼了？」

 

「別碰我！」

 

直到許堰舟觸碰到我的這一瞬間。

 

我才察覺到此時的我對這個人有多麼的厭惡至極。

 

甚至連觸碰都會讓我感到渾身戰慄。

 

許堰舟似乎是被我的反應傷害到。

 

他有些受傷地看著我，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我抬頭狠狠剜了他一眼。

 

「告訴我，你把芝麻糊寄養在哪兒，就算把那片地方翻遍，我也要找到它！」

 

9

 

許堰舟告訴了我地址，那就是附近的一家寵物寄養店。

 

這家店從前我了解過。

 

不管是服務還是環境都還算不錯。

 

為什麼偏偏會在芝麻糊身上發生這種看管不嚴的事情？

 

我火急火燎找到了店長，希望他可以把當天的監控給我。

 

店長很爽快答應了我的要求，表示願意配合我找小貓。

 

我們查看了芝麻糊跑出籠子那天的監控。

 

稍顯模糊的畫面裡。

 

關著芝麻糊的籠子鎖扣不知為何咔嗒一聲自己開了。

 

芝麻糊一隻爪子推了推松動的門。

 

下一秒，自己一躍而下，朝著寄養店外跑了出去。

 

寄養店外有一條綠化帶。

 

店外的監控隻能拍到芝麻糊跑進了綠化帶裡。

 

接著便蹤跡全無了。

 

店長看著監控，面色凝重：

 

「這附近的商家門口雖然也有監控，但是小貓體量本身就小，鑽進草叢裡更加看不清，要想靠監控找到怕是很難。

 

「而且……」

 

店長欲言又止。

 

他看了看我，還是嘆了口氣說：

 

「我知道我現在說這種話像是在推卸責任。

 

「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你。

 

「我們店用來放寄養寵物的籠子都是很牢固的，別說貓自己就這麼打開了，甚至我們人去打開的時候都要費點力氣。

 

「每隻寵物放在我這兒，我都有好好看管，不會存在哪個籠子沒有落鎖的情況。

 

「所以像芝麻糊這樣的情況，我也是第一次碰到。

 

「不過你放心，既然事情已經發生，我們就絕對不會推卸責任，我會百分百配合你找芝麻糊，如果最後真的找不到，我也會十倍賠償給你的。」

 

店長說得真心實意。

 

我不得不相信了幾分。

 

可既然他們店裡的籠子質量沒有問題，那芝麻糊為什麼會逃出去呢？

 

突然。

 

我想到一個可能。

 

我立刻對店長說：

 

「可以麻煩你把前一個小時的監控也調出來嗎？」

 

10

 

剛才我們隻盯著芝麻糊跑出來的畫面看。

 

可是卻忘了看事情發生之前的。

 

籠子沒問題，那就是人有問題。

 

我們仔仔細細查看著事發前一個小時的畫面。

 

店裡來來往往的人不少。

 

許多人在路過寄養架的時候會停下來看一看裡面的小貓小狗。

 

但不會上手觸摸。

 

我仔細盯著每一個ƭų₎來往的人。

 

一個打扮樸素的中年婦女進入了我的視線。

 

她跟其他來寄養店買寵物用品或是咨詢問題的養寵人不太一樣。

 

這個人進來的時候是捂著鼻子的。

 

似乎是有些嫌棄這些貓狗的味道。

 

她緩緩走到芝麻糊的寄養籠子面前。

 

看似毫不經意地抬手一帶，又立刻走到了別的籠子面前。

 

店裡的工作人員上前來詢問她需要什麼，她又搖搖頭轉身離開了。

 

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讓店長將這個中年婦女走之後的畫面放大再放大。

 

發現芝麻糊籠子外面的鎖扣已經松了下來。

 

雖然隻有幾個像素點。

 

但是可以看出來和之前的狀態不一樣。

 

我渾身發抖。

 

也就是說芝麻糊的丟失，並不是意外，而是人為的！

 

店長好像想起什麼。

 

他告訴我：

 

「好像就是在這個時間前後，我們店接到一個電話。

 

「說是要向我們訂很大一筆狗糧，還有大概五六隻小狗要送來寄養，問我們方不方便去接，所以我把另一個店員帶走去接狗了，店裡隻剩下一個妹妹在看著。」

 

我聽著店長的話。

 

越發覺得毛骨悚然。

 

一個目標清晰的中年婦女。

 

一個把店裡大多數人支走的電話。

 

我不相信有這樣的巧合。

 

有錢有時間布置這場「巧合」的人。

 

或許隻有……

 

11

 

為了驗證我心中的猜想。

 

我決定先找到那個中年婦女。

 

人可比貓好找多了。

 

我順著她離開的方向，一家一家查了過去。

 

隻要肯付錢，幾乎所有商鋪的老板都願意讓我看一眼監控。

 

我一路找到了另一條街。

 

這裡開了一家麻將館，人流聚集，或許會有人認識她。

 

我拿著監控中截取的她的照片和一沓錢走進麻將館。

 

誰能告訴我她是誰，就能拿走我手裡的錢。

 

很快，就有眼尖的人認了出來。

 

他驚呼：「這不就是劉彩霞嗎？

 

「她還欠我們這好多人錢呢。

 

「牌品差得要S，都沒人願意跟她打。」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

 

我更加確信她就是為了錢，被人收買去弄開芝麻糊的籠子的。

 

我找人帶我去劉彩霞經常出現的小飯館。

 

果然在這裡逮到了她。

 

劉彩霞顯然是生活水平上漲了不少。

 

一個人吃飯，面前卻擺著五個菜。

 

我拖了張椅子，「啪」的一聲放在她對面，直接坐了下來。

 

劉彩霞被我嚇了一跳，嘴裡的菜都沒咽下去。

 

「你幹啥呀？」

 

我把芝麻糊的照片擺在她面前，一聲不吭地盯著她。

 

劉彩霞看了眼照片便能猜到我的來意。

 

被我盯得心裡發毛，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她的音量來壯膽：

 

「啥呀！這是啥呀！

 

「沒見過！沒見過這貓！」

 

我還是不說話。

 

隻是拿了一把剪刀狠狠戳在了她的盤子上。

 

瓷盤瞬間炸開，四分五裂。

 

劉彩霞嚇得尖叫了一聲。

 

跟我一起來的店長在給這家飯店老板付過錢後，緩緩關上了這裡的門。

 

劉彩霞大驚失色，慌慌張張向後退。

 

「這關我啥事啊！你不是應該去找那家寄養店老板嗎？你又沒把貓放我這兒，找我幹啥！」

 

「哦？」我笑著問她，「現在你又認識這貓了？」

 

12

 

其實我也沒做什麼。

 

隻是給劉彩霞普了普法。

 

又擺出了我的律師執業證。

 

她就什麼都說了。

 

劉彩霞倒豆子似的將那天的事情全都告訴了我。

 

她說當時是一個年輕女人找到了她。

 

說會給她一大筆錢，但隻需要她做一件很小的事情——

 

去寄養店找到照片上的小貓，把它籠子的鎖扣給撥開。

 

劉彩霞當時覺得是天降大餅。

 

這麼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居然就可以拿到五位數的報酬？

 

她高興瘋了，立馬照做。

 

我問她記不記得那女人長什麼樣子？

 

她點點頭：「記得記得，貴氣得很嘞，雖然她一直坐在車裡面跟我講話，但是她把車窗打開吐煙圈的時候，我還是看見了她的樣子的，很漂亮！」